走進電梯，鳳庭桉才問道：
    “怎麽不把他們家給砸個稀爛，我都瞄好趁手的東西了。”
    鳳嘉檸笑了。
    “你還不知道，這房子是咱們的，哪能砸自己的東西。財產分割用了咱們的第一套方案。”
    鳳嘉檸把手裏的一把頭發一股腦塞進塑料密封袋裏。
    這是剛才從林馨頭上薅下來的。這麽多，做個親緣關係鑒定足夠了。
    鳳庭桉和保鏢在一旁看著，覺得頭皮一陣陣發疼。
    蘇市，鳳宏偉撥通了林清的電話，氣急敗壞。
    “林清，你把林馨的事告訴孩子們了？”
    林清語氣很是無辜：
    “沒有啊，我怎麽可能告訴他們。這麽曠古絕今的倫理醜聞，我怎麽好意思跟孩子們開口。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鳳宏偉被幹沉默了。
    “可他們兩個跑去海城了，你不知道嗎？還把馨馨打了一頓。”
    “馨馨，是林馨還是鳳愛心啊。鳳宏偉，你真特麽惡心下流，畜生不如。”
    聽鳳宏偉沒有一點動靜，林清又說道：
    “兩個孩子跟我說和同學出去玩，沒想到去了海城。鳳宏偉，這倆孩子聰明成什麽樣你是知道的。”
    “可就是這麽好的兩個孩子，攤上了你這麽個畜生爸。鳳宏偉，你是他們人生無法抹去的汙點，罪大惡極。”
    林清掛了電話，留下鳳宏偉一個人對著黑了屏的手機，心如死灰。
    是啊，他是兩個優秀孩子的人生汙點。
    完了，孩子們都知道了。
    前兩天還在為一雙兒女普天同慶歌舞升平，他還是人人豔羨的最成功男人，好丈夫，好父親。
    現在，全都毀了。
    ......
    接下來房屋產權過戶的事，林清沒讓兩個孩子參與。
    鳳宏偉鬆了口氣。
    他太怕見到兩個孩子了，怕看到他們眼裏的失望和鄙視。
    公司旁邊的那套公寓鳳宏偉留下了，按照市價折了現金，林清很樂意。
    林馨母女從海市的房子搬了出去，林清把房子委托中介出租。
    鳳嘉檸說，這兩年正是房價窪地，等再過幾年，手頭的房子總價得翻好幾番。
    一周後，親緣關係鑒定也出爐了。
    林馨和林清沒有親緣關係。
    鳳嘉檸看著林清複雜的神色，心裏一聲歎息。
    父母和自己接力辛苦養育的人，竟然沒有血緣關係。
    而這頭沒有血緣關係的惡狼，恩將仇報，毀了他們的家。
    林清卻又笑了起來。
    “嘉檸，太好了，你外公外婆那麽正直善良，不該有這麽孽障的後代。我以後也沒有顧慮了。”
    從今往後，她再用手段，就不會有任何顧忌。
    可是，為什麽爸媽從沒說過這件事呢？
    林清趕去了林馨出生的那個小鎮醫院。
    這是老家縣市的一個邊遠鄉鎮，當年，她的父親是這裏一所村小學的老師。
    母親生產時，林清正在學校住讀，放假回家才見到林馨。
    林馨出生不久，父親就調回了老家小鎮。
    醫院昏暗的檔案室裏，工作人員竟然真的翻出了那年的婦產科出生記錄。
    “你看這裏，王翠鳳的女兒，出生兩小時後就夭折了。”
    林清鬆了口氣。
    林馨確實不是親生就好。
    至於怎麽抱養的，父母為什麽守口如瓶，她打聽過醫院的幾位老人，也一無所獲。
    林清又回故鄉小鎮找了表姨，說起林馨的這個情況。
    表姨很是震驚。
    “怎麽會......你媽一直把林馨當眼珠子一樣疼。”
    “表姨，那你說，是不是我媽根本不知道林馨不是親生的。”
    表姨輕輕點頭。
    “應該是。你爸媽剛回來那年，你媽和林馨身體都很弱。你媽當時精神狀態很差，經常一到傍晚就哭。”
    “你爸說你媽難產昏迷了三天，壞了身子。可我總覺得，你媽當時那個樣子，不光身子不好。”
    林清腦子忽然靈光一閃。
    產後抑鬱症。
    當年的母親，是身體加精神的雙重問題吧。
    那是不是有可能，林馨是父親抱回來的，一直沒敢告訴母親真相。
    ......
    悅園山莊。
    “媽，你這手藝越來越好了。這杯卡布奇諾香氣濃鬱，奶泡蓬鬆綿密，口感醇厚。很好，專業級了。”
    鳳嘉檸端著咖啡杯小啜一口，滿臉享受。
    鳳庭桉也試著品了品：
    “確實很好。我這一陣也慢慢品出感覺了。咱媽這拉花水準厲害呀，上手真快。”
    “咱媽手巧有靈氣，手工活最厲害了。”
    林清被他倆吹捧得心花怒放。
    這個暑假，鳳嘉檸買了台咖啡機，教林清怎樣做出好喝的咖啡和好看的拉花。
    林清很感興趣，甚至有些入迷。
    這次去雲省旅遊，那些溫馨的咖啡館讓她印象深刻，深深愛上了咖啡館裏的慢板生活。
    鳳嘉檸很鼓勵林清去做。
    媽媽這兩年需要有一份能頤養身心的工作。
    她知道，媽媽雖然看起來快樂明媚，但心底的傷不是那麽容易愈合的。
    ......
    開學第一天的開學典禮，鳳嘉檸看著不遠處隊伍裏的少年，瞳孔震動。
    陳輝......他怎麽會在這裏。
    他不應該在九中嗎？七天的新生軍訓也沒見過他啊。
    陳輝班的隊伍走近，許是感覺到了有人注視，陳輝轉頭，跟鳳嘉檸移開的目光堪堪錯過。
    鳳嘉檸悄悄問身邊的同桌薑然：
    “我剛看見我一個校友，他根本不夠咱們學校的分數線，怎麽也來咱學校了。在普通班。”
    薑然瞥她一眼：
    “借讀生啊，你還不知道呀。咱們學校收借讀生，在要求的分數線之上，交錢就行。”
    鳳嘉檸默然。
    這一世，陳輝竟然來市實驗借讀了。
    不過，無論如何，這個人都要排除在她的人生之外。
    有些人，適合下輩子永不再見。
    薑然看看有些愣神的鳳嘉檸，接著說：
    “我初中的同桌這次中考發燒考砸了，都沒過普高線。她家裏給她在私立高中掛了個普高的學籍，去九中借讀了。”
    “唉，幸虧辦成了，要不然隻能讀職高了。我都替她捏著一把汗。”
    薑然是個小話癆，說起來就嘰嘰咕咕沒完。
    鳳嘉檸轉頭，在不遠處卓越班的隊伍裏，看到了正在低頭說話的鳳庭桉和周樾，心裏一陣唏噓。
    怪不得上一世，周樾最後能變成那個樣子，那是絕望之後的反抗吧。
    即便那時的周樾已經被折騰得成績下降，可也是中上水準。
    家裏又是小富之家，竟然沒有花幾萬塊錢辦個借讀，就任他落到了職高。
    這裏麵，那個後媽固然可恨，可讓周樾崩潰的，是成了後爹的周父吧。
    好在，他還能絕處逢生，自己闖出一條路。
    可那些遺憾和傷害，終歸無法彌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