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庭桉急得拍拍桌子：
    “議題跑偏了。孩子是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不是周叔叔的。趕緊想想，怎麽讓周叔叔知道這件事。”
    周樾點頭：
    “所以下一步得想想辦法，讓他自己去做一次鑒定。”
    ......
    周樾的這個寒假班，是周父開車接送的。
    這個校區離家比較遠，正好周父有時間，也特別想修複一下父子關係。
    吳韜的一對一推掉了一些科目，隻留下數學和英語。而且校區就在家附近，周父沒管他。
    這天上完課，周樾剛坐上周父的車，周父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一個陌生號碼，低沉陌生的男聲。
    “喂，周老板嗎，有件很重要的事得告訴你。你的小兒子周子軒，跟你沒有血緣關係。”
    周父剛要啟動車，聽了勃然大怒。
    “你是誰，胡說八道什麽。”
    男聲依然沉穩：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說的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帶孩子去做一下親子鑒定。”
    “周老板，務必帶著孩子親自去，不要讓任何人插手。言盡於此。”
    電話掛斷了。
    周父聽著話筒裏的嘟嘟聲，怒氣衝天，卻無可奈何。
    周樾的電話突然響起來。
    “周樾同學，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你的小弟弟周子軒不是你爸爸親生的。”
    周樾驚訝地瞥一眼周父：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跟我說這個？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騙子。”
    周樾一邊說一邊打開了免提，周父眼睛瞪起來。
    還是剛才那個男聲。
    “小同學你可以呀，這個反應比你爸聰明多了，你爸隻會無能狂怒，急著否認。怪不得被王麗芳耍得團團轉。”
    “好啦，你這麽聰明，勸一下你爸。別頭頂都一片綠了，還以為捂著腦袋裝糊塗，就天下太平。”
    周父臉都綠了。
    “這特麽的是誰這麽惡作劇，大過年的來惡心人。”
    周樾收了手機，悶著頭想了好半天。
    其實他心裏是在暗笑。鳳嘉檸找的這個人演技真好，還會機變。
    “爸，為無關緊要的人生氣最沒必要。我們分析一下，這人說這件事，有兩個可能的目的。”
    周父煩躁地一揮手：
    “哪那麽多目的，不就是看我日子過好了，想給我添堵，挑撥我和你王姨的關係。”
    周樾閉嘴，拿出手機開始玩貪吃蛇遊戲，再不理會周父。
    周父知道，兒子一不開心就喜歡玩這個遊戲。他說很幼稚，但很解壓。
    周父心裏梗得慌。
    自己這表現，還真就是電話裏的人說的那樣，無能狂怒。
    “頭頂都一片綠了......被王麗芳耍得團團轉......”
    這些話在耳邊嗡嗡亂響，攪得他頭痛。
    他賭氣發動汽車，周樾一聲驚叫：“爸，你先讓我下去。你這個狀態開車，我害怕。”
    說著，拉開車門要下車。
    周父一把扯住他：“好了好了，我不開，我熄火。”
    周樾看周父熄了火，才坐回來，繼續玩遊戲。
    車裏的氣氛格外壓抑。
    “小樾，爸不是跟你生氣。”
    “我知道，你是生氣有人說王姨的壞話，給你們堅貞不渝的夫妻感情潑髒水。”
    周樾專注玩著手機，一臉事不關己。
    “其實我更無所謂，周子軒是不是您親生的，跟我無關。我有大好的前程，對您的家務事並不感興趣。”
    “開車吧，爸，我還要回去寫作業。”
    說完收起手機，一臉冷漠開始閉目養神。
    周父被堵得臉上掛不住。
    他看著又被推遠了的兒子，又努力平複了一下情緒，撿起剛才的話題想緩和一下。
    “小樾，你剛才想說的，是哪兩個目的？”
    周樾還是閉著眼睛，心灰意冷。
    “爸算了，回家吧，我學了一天也累了。以後您的事，我不多嘴。我一個晚輩，也確實沒資格說什麽。”
    周父更加難堪，又對一個勁退讓的兒子發不了火。
    “爸不是那個意思......其實，那兩個目的，爸也知道。不過就是故意惡心我，或者......好心提醒我。”
    周樾閉目，一言不發。
    周父不再說話，默默發動了車。
    一路無話。
    車子裏靜默的空氣壓抑得周父心裏難受。終於在快到小區的時候，他把車停在了路邊。
    “小樾，你跟爸說說，對這件事，你覺得爸爸到底應該怎麽做。”
    語氣輕緩，帶著難堪和卑微。
    周樾歎口氣，睜開眼。
    “我要是你，會直接帶著周子軒去做鑒定。其實不管結果怎樣，都皆大歡喜。”
    周父喃喃：“都皆大歡喜，怎麽會？”
    “怎麽不會。鑒定是親生的，去掉了心裏的刺，大喜事。不是親生的，及時止損避免繼續被騙，更是好事。皆大歡喜。”
    周父定定看著兒子。
    竟然......還可以這樣想。
    16歲的孩子啊，高智商的人果然腦回路不一般，比自己這個四十歲的人還要通透。
    慚愧啊。
    次日，周父帶著周子軒的幾根頭發，去了鑒定中心。
    已經臘月28，鑒定中心說要等年後才能出結果。
    周樾抿唇。
    他爸這個春節，注定無比煎熬。
    臘月29，一大家子趕回老家過春節。
    這是和王麗芳結婚後第一次回老家。前邊王麗芳懷孕生子，孩子又小，就一直沒回去過。
    三個小時的車程，周樾拿著MP3塞著耳機，對車裏的談話充耳不聞。
    “哥，你在聽什麽呀，一路都在聽。”
    在周父麵前，吳韜一直想要表現自己的乖巧懂事，拉近跟周樾的關係。
    “聽英語呀，這麽大塊的時間，哪能浪費了。吳韜，你稍微背倆單詞，也不至於花我爸那麽多錢，英語還考50分。”
    吳韜卡殼了，車上終於安靜下來。
    王麗芳看看周父沉默的後腦勺，心裏堵得慌。
    本來這幾天剛好點，昨天又臉拉得老長，跟別人欠他錢似的。
    也不知道哪裏又不熨帖了，大過年的也不嫌晦氣。
    要不是有幾個臭錢，自己何苦來伺候這麽個陰晴不定的大爺。
    這脾性，連吳大強的一半都不如。
    周樾心裏有一萬句懟吳韜和王麗芳的話，可看看周父山雨欲來的臉，還是咽了下去。
    別把老爸惹急了，影響奶奶過年的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