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第一個周末，周樾回原來的房子拿東西。
    這一周，周父幾乎沒在悅園山莊住過。看樣子，是又陷入愛情了。
    周樾進了門，客廳裏男女調笑的聲音戛然而止。
    沙發上的兩人迅速分開，周父訕訕站起來。
    “小樾，你怎麽回來了。”
    小玉整理了衣服，臉色潮紅起身打招呼。
    “小樾回來啦，快坐快坐。過來這一路挺熱的吧，我去給你倒杯水。”
    赫然女主人的姿態，讓周樾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小玉手腕上的翡翠玉鐲讓他瞳孔驟縮。
    “等等，你這個鐲子......”
    周樾看小玉眼神閃爍地回看周父，鞋都沒換衝進自己的臥室。
    他拉出床底的一個儲物箱。
    滿滿的一箱子，都是媽媽留下來的東西。
    在箱子最底下的角落裏，周樾找出一個首飾盒。打開，裏麵的東西不見了。
    再簡單檢查一下其他的，差不多還都在。
    他拿著空盒子，起身出了臥室。
    “爸，這裏麵的東西呢？”
    周父一張老臉通紅，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反正看著有些惱怒。
    “小樾，那是我給你媽買的，我有處理權。”
    周樾拿首飾盒的手都顫抖了。
    “爸，是你買的不假，可那是你買了送給我媽的。這是我媽的遺物，是我媽臨終前交待給我的，你送人合適嗎？”
    他不再看周父，走到小玉麵前。
    “阿姨，你手上戴的，是我媽媽的遺物。遺物是什麽意思，您明白嗎？人們都說，那上麵，附著過逝者的魂魄。”
    “您覺得，您戴著我媽媽的遺物，和她的丈夫談情說愛，能心安嗎？”
    “您低頭看一下，那上麵，有我媽媽的眼睛在看著你們。”
    小玉嚇得臉色慘白，忙不迭地要褪下鐲子。
    “慢點，您到這邊接著沙發往下褪。萬一打碎了，那可是罪過，畢竟這是遺物。”
    周樾的每句話，都把遺物兩個字說得格外清晰。
    小玉眼見著要哭出來，周父心疼萬分。頭上青筋暴起轉身，對上了兒子陰鷙的眼神，眼裏的暴怒瞬間蔫了。
    他拉著小玉走到沙發邊，接著沙發小心把玉鐲褪下來。
    周樾接過來，仔細檢查，看沒有損傷，鬆了口氣。
    “爸，您的二婚妻子王麗芳那麽卑鄙惡劣，但人家在這個屋子裏生活了兩年多，都沒動過我媽的遺物。”
    “今天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爸，您這是什麽髒的臭的都往家裏劃拉。”
    他眼神冰冷滑過小玉的臉，看到她難堪地白了臉。
    “爸，您一次性跟我說全了吧，還動了我媽的哪些東西？”
    “我真誠地告誡，我媽的東西，隻適合傳給她的兒媳，那是我媽媽的祝福。但要是送給別人，那就是詛咒。”
    周父臉色通紅，怒氣難忍：
    “小樾，你怎麽說話呢。這是你跟長輩說話的態度？”
    周樾看著攬住小玉的那雙手，冷嗤一聲。
    “我對長輩什麽態度，取決於長輩做了什麽事。說吧，還動了我媽留下的哪些東西。”
    周父難堪地咬咬牙：“沒動別的，你媽總共沒幾件首飾。”
    周樾冷哼一聲：
    “是呀，我媽嫁給你十幾年，總共沒幾件首飾。你還要拿出最好的一件，送給別的女人。”
    說完轉身進了臥室，房門摔得巨響。
    鳳嘉檸說了，他那個不靠譜的爹再做什麽讓他忍不了的事，那就不忍唄。
    青春期逆反嘛，暴躁點很正常。
    周樾把臥室裏媽媽的幾樣首飾收拾了一下，裝進自己的書包。
    怪不得這幾樣沒被拿走。
    都是金首飾，款式陳舊，克重也不高。應該是入不了人家的眼。
    周樾收拾好出了臥室，把臥室門鎖好，回過身看著周父。
    “爸，你離婚以後，這個臥室門我一直沒鎖。我以為在自己家裏終於可以不用鎖門了，沒想到，今天還是要鎖上。”
    周父臊得臉色青紫濫變。
    周樾走到客廳中央，冷眼看著小玉：
    “阿姨，這個家是我媽打理起來的。這些家具，包括您坐的沙發，看的電視，所有小東西，大都是我媽精心布置的。”
    “嚴格來說，這都是我媽的遺物，我媽媽的手在上麵撫摸過無數遍。所以請您一定要珍惜。”
    其實他這話有些不實。
    那個王麗芳在這裏待的時間不算短，好些小東西都有更換。
    但他就是要膈應這個女人。
    “爸，這個家有我的一半，您要是想動我媽留下來的東西，請務必跟我打聲招呼。”
    “我的要求是，一切都不能更改。誰給我動了，誰承擔後果。”
    說完，他轉身走了出去。巨響的關門聲把梨花帶雨的小玉嚇得渾身一哆嗦。
    其實，周樾對這些東西並沒有那麽深的執念。
    王麗芳在的時候，換個家具家電什麽的，他也並沒有什麽意見。
    可這次不同，這次觸到了他的逆鱗。
    媽媽的遺物，竟然被他用來討好別的女人，這個太過分了。
    他也知道自己那麽說，也阻止不了周父以後更改這個房子的布置，甚至可能會重裝。
    可他不管那些，隻要能讓他們兩個人心生齟齬，目的就達成了。
    ......
    屋子裏，小玉哭成了淚人。
    “周哥，你看，我說不能戴吧，你還偏要給人家戴上。是你說那個鐲子種水很好，我隻是想看看，人家沒想要的。”
    周父隻覺得心尖尖都疼得厲害，把小玉摟在懷裏心肝寶貝哄不停。
    “小玉寶貝，都怪我。不哭好不好，你這樣我的心都疼了。”
    小玉哭了一會兒，覺得把這個老男人磋磨得差不多了，起身擦眼淚。
    “周哥，人家孤苦伶仃等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你。還以為能跟你恩恩愛愛白頭到老。”
    “可現在看來，又要落空了。我們......分開吧。”
    周父頓時覺得掉進了冰窟窿。
    “寶貝，為什麽要分開。就是一個鐲子，你喜歡，我給你買。買個更貴更好的。”
    小玉推開他，繼續抹眼淚。
    “周哥，你總說你兒子很懂事。可你看，他對我敵意多大啊。咱們就算勉強在一起，也不會幸福。”
    “小玉，小樾真的不是問題。等他上了大學，咱們就是二人世界。他不會影響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