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庭桉走到自己電腦前開機，隔著桌子蹙眉看她。
    “孟書瑤，我們分手了，那就是最普通的同學。我們不適合做朋友，我不想糾纏不清。”
    孟書瑤的眼淚簌簌落下。
    “庭桉，你怎麽做到這麽冷靜決絕的。我做不到，想到以後要跟你形同陌路，我就感覺要窒息了。”
    她倔強地用手背抹一把臉上的淚，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賭氣似的一邊抹著淚，一邊敲著鍵盤。
    鳳庭桉坐下來，餘光越過隔板，看著對麵默默流著淚幹活的女孩。
    他突然想起，以前有好幾次，這個女孩接完家裏的電話，就坐在座位上，一邊偷偷抹眼淚，一邊倔強地忙著手上的活。
    當時的他，從最初的詫異憐憫，一直到佩服心疼。
    現在，他對這個作態，突然完全沒了感覺，甚至還隱隱有些......不耐煩。
    陸續有人吃晚飯回來，鳳庭桉匆匆把需要的數據導出，整理好自己的東西離開。
    走到岔路口，剛往宿舍走了兩步，想起那幾個動不動就刨根問底的舍友，幹脆調轉方向往校外走去。
    ......
    京華苑。
    鳳嘉檸端上飯菜，招呼剛下班進門的何琪。
    “趕緊洗手吃飯，給你做的糖醋小排，相當成功。”
    何琪歡呼著進了衛生間，又一陣風竄到餐桌旁，摟著鳳嘉檸就要上嘴。
    &nUa，愛死你了。”
    鳳嘉檸嫌棄地使勁掰開她的手：“正經點，要不明天開始就是清湯麵。”
    何琪老實了，乖乖坐下吃飯，一邊吃一邊轉著圈地誇。
    鳳嘉檸自動忽略她的彩虹屁，看著她粉嫩嫩的小臉，忍不住問：
    “何琪，我記得你初中時候，是喜歡過鳳庭桉的。後來怎麽就沒動靜了呢？”
    何琪啃著排骨滿嘴流油：
    “等上了高中，發現自己喜歡的就是個榆木疙瘩。哼，眼裏竟然沒有本小姐，能的他，本小姐還無視他呢。”
    “咱也是有理想有追求的好不。高中三年，我可是拚了命在準備托福，準備SAT和AP成績。”
    “我的眼裏，隻有星辰大海。”
    鳳嘉檸哭笑不得聽著她小嘴瞎叭叭，知道她說的也挺真實。
    那年，何琪可是學校唯一申進斯大的。到現在還是市實驗國際部的一塊招牌，一到招生就把她的美照擺出來。
    大門有鑰匙開門的聲音，響了一下，又停住了，傳來砰砰的敲門聲。
    “是榆木疙瘩回來了。”鳳嘉檸起身去開門。
    有鑰匙還這麽恪守禮儀的，也就隻有榆木疙瘩了。
    打開門，鳳嘉檸故意問道：“哥，你都用鑰匙開門了，還敲什麽門。”
    “這不是怕你們女生在家衣冠不整。”
    何琪忍不住翻個白眼：“大冬天的，能怎麽個不整法。”
    然後用油嘟嘟的嘴，衝走回來的鳳嘉檸做了個【榆木疙瘩】的口型。
    鳳嘉檸無語扔過去一張紙巾。
    “擦擦嘴再罵。”
    轉頭，鳳庭桉已經站在餐桌旁：“這又罵誰呢？”
    何琪心虛擦著嘴：“嘿嘿，罵狗子呢......鳳庭桉，你吃飯了沒？坐下吃點吧。”
    鳳嘉檸起身去廚房：
    “鍋裏還有，排骨我做得挺多的，就怕你們回來吃。”
    看鳳庭桉悶不作聲吃著飯，鳳嘉檸還是忍不住問：“哥，都這個點了，你這是沒在學校吃飯？”
    “吃過了，沒吃飽。”
    何琪長歎一口氣。
    “鳳庭桉同學，你要注意，失戀後用暴飲暴食來填補情感缺失，是一種很錯誤的做法，會導致失戀肥。”
    鳳庭桉的桃花眼斜過來：“這是何大小姐的經驗之談？你肥過幾次？”
    鳳嘉檸噗嗤噴了飯，看何琪皺著小臉凶巴巴看過來，趕緊安撫。
    “你倆接著懟，就當我不存在。”
    何琪一邊毫無形象地啃著排骨，一邊打量鳳庭桉，歎著氣連連搖頭。
    鳳庭桉淡定扒著米飯，等何琪第三次歎氣時，冷冷斜她一下。
    “想說啥就趕緊說吧，再歎氣都要呼吸性堿中毒了。”
    鳳嘉檸又想笑，被何琪的眼刀子盯了回去。
    何琪用紙巾擦著嘴，臉上滿是嫌棄看著鳳庭桉。
    “鳳庭桉，你這失戀綜合征延續時間也太長了點吧。這是多深的感情啊，實在難受你們複合了唄。”
    “隻要你倆真情感天動地，滄海都能變桑田，其他的還怕個鬼喲。”
    鳳庭桉繼續撲克臉：“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失戀綜合征了。”
    “那你這半死不活的樣子，是怎麽回事？”
    鳳庭桉把飯碗放下，也歎口氣。
    “你是分手了就眼不見心不煩，我這邊一天見好幾次。今天，孟書瑤還......”
    鳳庭桉劍眉緊蹙把今晚的奶茶事件講了一遍。
    “唉，煩死了。再想想去了斯大也要天天見，頭都大一圈。我當時怎麽就......”
    鳳庭桉鬱悶地繼續低頭吃米粒。
    桌上有好一會兒的沉默，鳳嘉檸幽幽開口。
    “哥，孟書瑤能申到斯大的研究生，至少有一半功勞是你的。”
    “我記得有幾門重要的專業課，她的成績不夠好，你帶著她專門複考過，要不她的本科GPA 都可能達不到斯大的要求。”
    “GRE的數學部分，全靠你的補課。托福你也帶著她考了三遍，才考到110分。”
    “哥，我覺得你不是孟書瑤的戀人，你是她的貴人，她的人生導師。”
    何琪聽得有些瞠目，半晌才冒出一句。
    “屁的人生導師，這明明就是墊腳石，是她登頂的梯子。”
    “鳳庭桉，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她的第一把梯子，但肯定不會是最後一把。我在國外，見過太多那種女生。”
    “幸好現在分了，要不等碩士讀出來，人家再找到別的梯子，你損失更大更窩囊。”
    鳳庭桉突然想起孟書瑤說想留在國外不回來，心裏一刺。
    難道，自己以為的珠聯璧合比翼齊飛，真的隻是她人生計劃中的一個環節？
    鳳嘉檸看看義憤填膺的何琪，再看看沉默的鳳庭桉，心裏暗歎。
    “其實現在的孟書瑤，可能隻是覺得找到了一個能幫她共同進步的愛人。現在的她，應該不至於想那麽長遠。”
    鳳庭桉起身端著碗筷往廚房走。
    “她怎樣都跟我無關了。嘉檸，你把車鑰匙給我，我明天把宿舍的台式機拿回來。”
    “等何琪走了，我就搬回來住，少在學校裏待。”
    何琪撇撇嘴：“我這還有一周呢，你倒是催得急。”
    鳳嘉檸又趕緊出來打圓場：
    “何琪在你也可以回來住嘛，反正這學期我的課程也輕鬆，回家都很早。”
    何琪眼珠一轉。
    “剩下的一周我主要在家準備論文。鳳庭桉，明天我去幫你拉東西。不用你的車，開我的。”
    鳳嘉檸跟何琪對了個眼神，恍然大悟。
    “對嘛，既然是死水一潭，那就把它攪渾，也許就活起來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