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白光中，蘇晚感覺自己在不斷下墜。耳邊回蕩著係統斷斷續續的提示音：
    【淨化完成度97...98...】
    【係統解構啟動...】
    她試圖睜開眼睛，卻發現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身體仿佛被撕成了無數碎片，每一片都在燃燒。奇怪的是，並不覺得疼痛，隻有一種奇異的輕盈感。
    "就這樣結束了嗎？"她在心中苦笑，"連句遺言都沒留下......"
    恍惚間，似乎有人握住了她的手。那觸感溫暖而熟悉，帶著微微的顫抖。
    "晚兒..."
    是父親的聲音！蘇晚用盡全力想要回應，卻發不出聲音。緊接著，另一隻更大的手覆上她的額頭，靈泉的能量如春風般拂過全身。
    "別怕。"蕭臨淵的聲音近在咫尺，"我們帶你回家。"
    家？她還有家可回嗎？意識再次模糊前，蘇晚似乎聽見小滿在背誦《千金方》，童音清脆得像山間清泉。
    ......
    再次恢複意識時，最先感受到的是疼痛。從指尖到發梢，每一寸皮膚都像被千萬根針紮著。蘇晚艱難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青紗帳——這是她在忠勇侯府的閨房。
    "阿姐醒了！"小滿的尖叫幾乎刺破耳膜。
    床邊立刻圍滿了人：父親瘦削的臉上滿是淚痕，三叔的鎧甲都沒來得及脫，祖母的龍頭拐杖"咚"地掉在地上。而坐在床沿的蕭臨淵......他看上去像是老了十歲，下巴上胡茬淩亂，眼中布滿血絲。
    "水..."蘇晚的嗓子幹得冒煙。
    蕭臨淵立刻托起她的後頸，小心翼翼地將水喂到她唇邊。甘甜的液體滑過喉嚨，蘇晚突然怔住——這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濃縮的靈泉！
    "慢點喝。"父親輕撫她的頭發，"你已經昏迷一個月了。"
    一個月？！蘇晚猛地撐起身子，隨即被全身劇痛擊倒。蕭臨淵一把扶住她："別急，你的身體還在恢複。"
    小滿爬上床，獻寶似的攤開掌心——一滴金黃色的靈泉水正在他手心滾動："阿姐你看！我現在能控製得很好啦！"
    蘇晚這才注意到，弟弟手腕上係著根紅繩，繩上穿著顆碧藍色的珠子，正是當初百花穀那枚戒指改造的。
    "靈泉結晶..."她嘶啞道，"你們怎麽......"
    "是你救了大家。"父親握住她的手，"晶體爆炸前，你體內的靈泉自動分離出一部分，通過血脈聯係轉移到了小滿身上。"
    蕭臨淵接過話頭："我們把你帶回百花穀，白芷師叔用最後一點靈泉母源吊住了你的命。"他喉結滾動了一下，"但你的係統......"
    蘇晚嚐試呼喚係統，腦海中一片寂靜。那個聒噪的"扶貧小管家"，永遠消失了。
    房間突然陷入沉默。最後還是祖母一拍大腿："人醒了就好！老身這就去燉參湯！"她拽著三叔往外走，"傻站著幹什麽？去告訴九殿下這個好消息！"
    眾人識趣地退了出去，隻剩下蕭臨淵還坐在床邊。陽光透過窗紗，在他輪廓上鍍了層金邊。蘇晚突然注意到，他腰間佩的不是劍，而是一根青玉簫。
    "我的青霜劍呢？"
    "融了。"蕭臨淵輕描淡寫地說，"鑄成了這個。"他從懷中取出枚玉佩，上麵刻著精細的星圖，"貼身戴著，能溫養經脈。"
    蘇晚接過玉佩，觸手溫潤。她忽然想起什麽："我爹的胳膊......"
    "九皇子用機關術做了義肢。"蕭臨淵眼中閃過一絲讚賞，"比你當年畫的圖紙精巧多了。"
    蘇晚忍不住笑了，隨即被咳嗽打斷。蕭臨淵立刻扶她靠好，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品。
    "其他人呢？蘇如月......"
    "灰飛煙滅。"蕭臨淵聲音冷了下來，"溶洞塌陷後，我們在暗河邊找到了十二具少女屍體，都是這些年失蹤的貴女。"
    蘇晚心頭一顫。難怪蘇如月能頻繁變換樣貌，原來北狄一直在用活人做實驗！
    "朝堂上......"
    "皇上龍顏大悅，追封你為一品誥命夫人。"蕭臨淵突然勾起嘴角，"雖然我覺得，靖王妃的頭銜更合適些。"
    蘇晚白了他一眼："誰答應嫁你了？"
    "哦？"蕭臨淵從袖中掏出一卷聖旨，"那這道賜婚詔書，我拿去燒了？"
    "等等！"蘇晚急忙去搶，卻牽動傷口疼得齜牙咧嘴。蕭臨淵趁機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別鬧。"他聲音突然低沉，"你知道我這一個月是怎麽過的嗎？"
    陽光在他睫毛下投出細碎的陰影，蘇晚這才注意到，他鬢角竟有了幾絲白發。心頭驀地一軟，她輕輕回握："對不起......"
    蕭臨淵搖搖頭，從懷中取出個錦盒："九弟讓我轉交的。"
    盒中是把精巧的黃銅鑰匙，上麵刻著"蘇氏商行"四個小字。
    "你的商業帝國一點沒耽誤。"蕭臨淵無奈道，"青黴素量產了，荔枝罐頭賣到了西域，連禦膳房都找你訂辣椒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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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晚摩挲著鑰匙，突然想起什麽："我的嫁妝單子......"
    "已經幫你添到一百二十八抬了。"蕭臨淵眨眨眼，"包括鹽引、藥局監理印信和......"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靖王府的庫房鑰匙。"
    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垂，蘇晚耳根發燙。正要反駁，房門突然被撞開。九皇子風風火火地衝進來，手裏捧著個古怪的金屬盒子。
    "蘇姑娘！快看我的新發明！"他興奮地打開盒子，裏麵是個簡陋的錄音裝置，"根據你之前說的留聲機原理改良的！"
    蕭臨淵扶額："九弟，病人需要靜養......"
    "靜什麽養！"九皇子不由分說地把盒子放到蘇晚麵前，"來，說句話試試！"
    蘇晚看著這個疑似穿越者的皇子，突然用英語說道：" nae?"你真實名字叫什麽？）
    九皇子手一抖，差點摔了盒子。他左右看看，壓低聲音用英語回答："jason...fro caifornia."加州來的傑森）
    蕭臨淵挑眉："你們在說什麽？"
    "西域秘語。"蘇晚麵不改色，"誇殿下俊朗不凡。"
    九皇子憋笑憋得臉都紅了，趕緊轉移話題："對了，蘇姑娘的商行下月要競標軍需，這是章程......"
    "競什麽標？"蕭臨淵一把奪過文書，"王妃的商行直接特許經營。"
    "喲，這就護上了？"九皇子促狹道，"那聘禮是不是得再加......"
    三人笑鬧間，小滿突然慌慌張張跑進來："阿姐！外麵來了好多姐姐，說要給你添妝！"
    蘇晚還沒反應過來，閨房就被一群妙齡女子擠滿了。為首的綠衣少女正是當初在街上扔手帕那個，此刻正捧著一套精美嫁衣。
    "王妃娘娘！"少女紅著臉道，"這是我們嶺南繡娘連夜趕製的，每一針都念著您的恩情！"
    蘇晚認出這些正是當初在醫館救治過的姑娘們。嫁衣上"醫者仁心"四個字竟是用藥草繡成，散發著淡淡清香。
    "這......"她鼻尖發酸，"太貴重了。"
    "比起娘娘救的人命，這算什麽？"綠衣少女突然跪下，"家父是嶺南知府，當初若不是您......"
    蕭臨淵適時地清場："諸位好意心領了。蘇姑娘還需靜養，大婚之日再......"
    "三日後就是吉日。"九皇子插嘴，"欽天監算的。"
    "什麽？！"蘇晚差點從床上蹦起來，"我這樣怎麽......"
    "衝喜。"父親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眼中閃著狡黠的光，"大夫說的。"
    蘇晚看向蕭臨淵，後者一臉無辜："嶽父大人做主。"
    眾人退去後，蘇晚盯著床頂紗帳發呆。一個月前，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現在不僅活了下來，還即將成為靖王妃。命運真是奇妙......
    "在想什麽？"蕭臨淵去而複返，手裏端著碗黑乎乎的藥。
    蘇晚皺眉："聞著就苦。"
    "良藥苦口。"蕭臨淵舀了一勺送到她唇邊，"我親手熬的。"
    藥汁入口，意料中的苦澀並未出現，反而有股清甜。蘇晚驚訝地發現，這藥裏摻了靈泉！
    "小滿每天凝一滴。"蕭臨淵輕聲道，"他說這樣阿姐好得快。"
    一滴溫熱落在手背。蘇晚抬頭，看見蕭臨淵通紅的眼眶。這個在千軍萬馬前都不變色的戰神，此刻竟在落淚。
    "蕭臨淵。"她突然喚他全名，"如果...如果我沒有靈泉了，你......"
    "我要的是你。"他打斷她，指尖輕撫她蒼白的臉頰，"從來都不是什麽靈泉。"
    陽光透過窗欞，在兩人之間灑落斑駁光影。蘇晚忽然覺得，沒有係統的未來，似乎也不錯。
    三日後，靖王大婚轟動全城。新娘的轎輦從忠勇侯府出發，繞城三周，接受百姓祝福。蘇晚穿著藥草嫁衣，懷中揣著黃銅鑰匙，耳邊盡是歡呼聲。
    轎簾微動，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進來。蘇晚將自己的手放上去，立刻被牢牢握住。
    "準備好了嗎，王妃？"蕭臨淵的聲音透過紅蓋頭傳來。
    蘇晚輕笑："殿下可要想清楚，娶了我，王府庫房怕是要改賬本了。"
    蕭臨淵大笑，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在萬千百姓的驚呼聲中，靖王殿下抱著他的王妃大步跨過火盆，邁向嶄新的未來。
    紅燭高照的新房裏，合巹酒映出交杯的人影。窗外，不知哪個侍衛帶頭唱起了《詩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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