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的晨霧還未散盡，蘇晚已經第三次檢查藥櫃裏的罐子。距離時間線重置已經過去三天，但指尖殘留的雪山寒意仍未消退。
    "阿姐，你弄錯秤了。"小滿踮腳指著藥秤，"茯苓該是三錢，你放了五錢。"
    蘇晚手一抖，藥粉灑了滿桌。自從回來後就總是心神不寧——這個世界看似一切如常，百花穀完好無損，沈清霜活著在金陵經營商行，連被北狄汙染的皇上都恢複了正常。但那些細微的差異像刺紮在心頭：父親左手的機關變成了玉雕，九皇子突然精通西域語言，而蕭臨淵......
    "蘇大夫在嗎？"
    清朗的嗓音打斷思緒。蕭臨淵倚在門框邊，月白長袍襯得眉目如畫。明明是和從前一樣的打扮，領口卻多了一枚藍寶石領針——那是靈泉結晶的材質。
    "殿下今日氣色不錯。"蘇晚故意用敬稱試探。
    蕭臨淵眸光微動，突然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雪山王座上的選擇，我永生難忘。"
    懸著的心終於落地。蘇晚鼻尖一酸，險些打翻藥碾。小滿好奇地來回打量："你們在說秘密嗎？"
    "說給你阿姐診脈的事。"蕭臨淵自然地接過話頭，手指卻悄悄勾住蘇晚的袖角，"聽聞蘇大夫最近失眠多夢？"
    把完脈，他執筆寫方子的動作頓住："奇怪，這字跡......"
    蘇晚湊近一看，紙上竟是現代簡體字！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想起時間線融合的副作用——記憶混雜導致某些習慣改變。
    "姐夫的字好怪哦。"小滿扒著桌沿點評，"像九殿下畫的符咒。"
    "九皇子在哪？"蘇晚突然問。
    "工部衙門。"蕭臨淵收起藥方，"他最近在改良......"
    "蒸汽機。"蘇晚脫口而出，隨即愣住。這段記憶來自未重置前的時間線！
    蕭臨淵的指尖在桌麵輕敲三下——這是他們新定的暗號，表示"時空異常"。小滿正要追問，街口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聖旨到——"
    傳令太監滾鞍下馬，額頭全是冷汗："靖王殿下，皇上突發怪病，太醫署束手無策！"
    蘇晚心頭一跳。晶片雖然消失，但她清楚記得皇上體內有"權柄"碎片。難道重置沒能清除汙染？
    乾清宮裏藥香彌漫。龍榻上的皇帝麵色青灰，皮膚下隱約有藍光流動。九皇子正在床邊調試一個金屬儀器，見他們進來立刻招手：
    "蘇姑娘快來！皇上體內靈能讀數爆表了！"
    蘇晚剛要上前，蕭臨淵突然攔住她："等等。"他指向皇帝枕邊——那裏放著咬過一口的荔枝，果肉裏嵌著顆發光的藍粒！
    "靈能炸彈......"蘇晚倒吸一口涼氣，"和之前一樣！"
    九皇子臉色煞白："什麽之前？這是我今早剛獻上的荔枝鮮果......"
    話未說完，皇帝突然睜眼，瞳孔完全變成藍色！他機械地坐起身，聲音像是多人重疊："找到...宿主......"
    "護駕！"蕭臨淵拔劍擋在蘇晚身前，卻被一股無形力量擊飛。皇帝——或者說占據皇帝身體的某種存在——直勾勾盯著蘇晚：
    "交出...晶碑......"
    九皇子突然按下儀器按鈕。刺耳的高頻聲波中，皇帝痛苦地抱頭嘶吼。趁此間隙，蕭臨淵一把扯開龍袍，露出皇帝心口的藍色晶體——"權柄"碎片正在瘋狂閃爍！
    "必須取出碎片！"蘇晚掌心凝聚靈泉，"但需要純淨之力中和......"
    小滿不知何時溜到床邊，小手按在皇帝額頭："伯伯不疼......"柔和金光從他掌心流出，與藍光交織成網。
    皇帝劇烈抽搐起來，一塊晶片緩緩從胸口析出。蘇晚剛要收取，窗外突然射來一支弩箭，精準擊中晶片！
    "終於現身了。"陸明遠的聲音從梁上傳來，"不枉我演這場戲。"
    他像壁虎般倒掛在房梁，手中弩箭對準小滿："純淨之心，大祭司一定會喜歡。"
    蕭臨淵的劍脫手飛出，卻被陸明遠輕鬆躲過。千鈞一發之際，九皇子撲向小滿，弩箭深深紮進他肩膀。
    "走！"九皇子忍痛按下腰帶機關，煙霧瞬間充滿寢宮。
    混亂中，蘇晚抓住晶片和弟弟，蕭臨淵扛起九皇子，四人從密道逃離。穿過曲折的地道後，竟然來到了——
    "百花穀？"蘇晚驚訝地看著完好無損的山門，"可是時間線重置後......"
    "我偷偷重建的。"九皇子虛弱地笑笑，"根據你描述的圖紙。"
    穀中景物與記憶中分毫不差，連藥田裏的當歸都種在相同位置。唯一的區別是，白芷老人迎出來時，手裏拿著本《量子物理入門》。
    "丫頭回來了？"老人捋著胡須，"正好幫老夫看看這個"薛定諤的貓"......"
    蕭臨淵輕咳一聲："師叔，情況緊急。"
    聽完敘述，白芷老人檢查了九皇子的傷口，臉色越來越凝重："箭上淬了靈能毒素，會讓人逐漸晶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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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印證他的話，九皇子的指尖已經開始泛藍。小滿急得直掉眼淚："師叔救救九哥哥！"
    "辦法倒有一個。"白芷看向蘇晚，"用你的靈泉為他重塑經脈，但需要......"
    "需要宿主心血。"蘇晚接話，"母親的手劄上寫過。"
    她毫不猶豫地劃破手腕，讓鮮血滴入九皇子口中。蕭臨淵想阻攔卻為時已晚——蘇晚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蒼白下去。
    "值得嗎？"九皇子蘇醒後第一句話就問，"為我消耗靈泉本源......"
    "廢話。"蘇晚把晶片拋給他，"趕緊研究怎麽對付陸明遠。"
    九皇子搗鼓儀器的間隙，蕭臨淵將蘇晚拉到僻靜處："皇上的情況不對勁。我檢查過，那具身體裏...不止一個意識。"
    蘇晚想起皇帝眼中的藍光："像於闐地宮裏的容器？"
    "更糟。"蕭臨淵眉心鍾形疤微微發亮，"我懷疑是時空融合產生的錯位體。"
    他突然按住太陽穴，一段陌生記憶湧入腦海——三百年前，第一個靈泉爆發時，有個穿奇裝異服的少年試圖封印晶體，卻被爆炸卷入時空亂流......
    "蕭臨淵？"蘇晚扶住搖晃的他，"你看到了什麽？"
    "不確定..."他冷汗涔涔，"但陸明遠要找的晶碑，可能是......"
    "時空穩定器！"九皇子舉著改造好的儀器衝過來，"我分析過了，這塊"權柄"碎片其實是控製單元！"
    儀器顯示，晶片內部有微型結構在不停重組。九皇子激動地調出圖紙："看！如果能湊齊五塊碎片，就能重組穩定器，徹底修複時空裂縫！"
    蘇晚與蕭臨淵交換了個眼神。重置前他們確實集齊過碎片，但代價是......
    "還差忠誠碎片。"她輕聲說，"在你體內。"
    蕭臨淵解開衣領，露出心口發光的印記。九皇子用儀器掃描後大驚："這不是普通碎片！它記錄著所有時間線的記憶！"
    白芷老人突然插話："三百年前那場爆炸，有個少年被誤認為蕭家子弟..."他意味深長地看著蕭臨淵，"其實他來自未來，對吧？"
    空氣驟然凝固。蕭臨淵的瞳孔微微擴大——這是他被說中的反應。蘇晚突然想起林瀾在時空縫隙裏那句沒說完的話："蕭臨淵他其實是......"
    "時空旅人。"蕭臨淵苦笑，"我來自靈泉爆發前的未來世界。"
    他講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故事：在原本的時間線裏，22世紀的科學家發現遠古隕石中含有的"靈能物質"即將失控。年輕的研究員蕭臨淵自願穿越時空阻止災難，卻被爆炸卷入輪回......
    "所以我才會在每個時間線都成為"守護者"。"他握住蘇晚的手，"冥冥中注定要找到你。"
    九皇子突然拍桌："這就說得通了！"他調出儀器數據，"你心口的碎片在釋放時空輻射，導致周圍人產生記憶混雜——所以蘇姑娘會寫簡體字，我會突然懂機械原理！"
    小滿怯生生地問："那...我是怎麽來的？"
    白芷老人摸摸他的頭："你是兩個時空的蘇晚共同孕育的孩子，所以擁有最純淨的靈泉。"
    蘇晚腦中閃過一個大膽猜想："如果蕭臨淵來自未來，那真正的"忠誠"碎片應該還在......"
    "在最初的時間錨點。"蕭臨淵接話，"也就是林瀾封印靈泉的那一刻。"
    九皇子瘋狂翻找資料："需要時空坐標！"
    "北緯25度，東經113度。"蘇晚脫口而出，"嶺南老宅地窖！"
    眾人立刻動身。穿過熟悉的密道時，蘇晚注意到牆上的火把比記憶中多了一排。最深處的地窖中央，靜靜懸浮著一塊藍色晶片——正是三百年前蕭臨淵遺失的"忠誠"碎片！
    "終於......"他剛觸碰晶片，整個地窖突然劇烈震動！
    陸明遠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多謝帶路。"
    牆壁轟然倒塌，露出後麵整支北狄軍隊。更可怕的是，他們押著被晶體化的皇帝和小滿！
    "交換吧。"陸明遠獰笑著舉起小滿，"碎片換孩子。"
    蕭臨淵剛要上前，蘇晚卻按住他："不對勁。"她盯著皇帝僵硬的表情，"小滿在笑......"
    果然，被挾持的"小滿"突然化作金光消散。真正的孩子從陸明遠背後出現，一記手刀精準擊中他後頸！
    "阿姐教我的！"小滿得意地揚起小臉。
    原來早在出皇宮時，蘇晚就用靈泉製造了分身當誘餌。趁著北狄人慌亂之際，蕭臨淵如鬼魅般殺入敵陣，劍光所指，敵人如割麥般倒下。
    "拿到了！"九皇子趁機搶回皇帝，將"權柄"碎片嵌入儀器，"現在就差......"
    他話音戛然而止。陸明遠不知何時掙脫束縛，弩箭直指小滿後心！千鈞一發之際，蕭臨淵縱身撲來——
    "噗！"
    弩箭穿透他胸膛，鮮血濺在懸浮的晶片上。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流出的血不是紅色，而是閃著金光的藍！
    "原來如此..."陸明遠恍然大悟，"你才是最初的......"
    蕭臨淵的身體開始發光，皮膚逐漸透明。他艱難地轉向蘇晚："晚兒...用五塊碎片......"
    "不！"蘇晚死死抱住他，"別再想犧牲自己！"
    九皇子突然大叫："我有辦法！"他瘋狂調整儀器參數，"如果同時激活五塊碎片，理論上可以......"
    白芷老人奪過儀器："廢話少說！"猛地按下總開關。
    五塊碎片同時浮空，組成個完美五邊形。強光中，蕭臨淵的身體停止消散，反而開始吸收多餘能量。更神奇的是，他心口的傷自動愈合，皮膚下流動的不再是藍色靈泉，而是金藍交織的新能量！
    【時空穩定器重組完成】
    【新功能解鎖：時空跳躍冷卻期30天）】
    【末日鍾：0900】
    蘇晚腦海中響起熟悉的係統音，但這次帶著些許不同——是蕭臨淵的聲音！
    "晚兒。"他睜開眼，瞳仁中閃爍著星河，"我想起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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