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城的清晨總是來得特別早，天剛蒙蒙亮，街麵上就已經有了行人。
    蘇晚站在沈府對麵的茶樓裏，透過窗欞觀察著這座氣派非凡的宅邸。沈府占地極廣，朱紅色的大門上釘著碗口大的銅釘，門前兩隻石獅子威風凜凜，四名家丁筆直地站在門口，目光警惕地掃視著過往行人。
    "沈家果然名不虛傳。"蘇晚輕聲道。
    身旁的蕭臨淵一襲白衣，手持折扇，儼然一副貴公子打扮："沈萬金靠海運起家，富可敵國，在嶺南這一畝三分地上，連章知府都要讓他三分。"
    蘇晚抿了口茶："沈清霜平時會出門嗎？"
    "極少。"蕭臨淵搖頭，"據說她患有心疾，受不得驚擾。不過..."他指了指沈府側門，"每日辰時，會有一輛馬車接大夫入府診脈。"
    蘇晚看了看天色："時候差不多了。"
    果然，不多時一輛裝飾簡樸的馬車停在沈府側門，一個背著藥箱的老者下了車，在仆從的引領下進入府中。
    "那是陳大夫，嶺南有名的神醫，專給沈小姐看病。"蕭臨淵介紹道。
    蘇晚點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那我們也該開始了。"
    蕭臨淵接過瓷瓶，倒出一粒晶瑩剔透的藥丸吞下。不多時，他的臉色開始發白，額頭冒出冷汗，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怎麽樣？"蘇晚關切地問。
    "無妨。"蕭臨淵勉強一笑，"隻是心跳得厲害，有些喘不過氣。"
    蘇晚扶住他："再忍忍，藥效最多持續一個時辰。"
    兩人結了茶錢，蕭臨淵裝作突發急病的樣子，踉踉蹌蹌地走向沈府大門。剛到門前，他就"哇"地吐出一口鮮血，隨即倒地不起。
    "公子！公子你怎麽了？"蘇晚驚慌大喊，立刻引來路人圍觀。
    沈府的家丁見狀，連忙跑過來："怎麽回事？"
    "我家公子突然吐血昏厥！"蘇晚淚眼婆娑，"求各位大哥行行好，幫忙請個大夫吧！"
    家丁們麵麵相覷。就在這時，沈府側門打開，剛才進去的陳大夫走了出來，看樣子是已經診完脈了。
    "陳大夫！這兒有人昏倒了！"一個家丁連忙喊道。
    陳大夫快步走來，蹲下給蕭臨淵把脈，眉頭越皺越緊："奇怪，脈象紊亂，似有心疾之症，卻又有所不同..."
    "大夫，我家公子自幼有心疾，平時靠藥物維持，誰知今早忘了服藥就..."蘇晚啜泣道。
    陳大夫搖搖頭："情況危急，需立刻施救。快抬進我醫館去！"
    "且慢。"一個清冷的女聲突然響起。
    眾人回頭，隻見沈府側門處站著一個身著淡紫色衣裙的少女。那少女約莫十六七歲年紀，肌膚勝雪，眉目如畫，隻是麵色略顯蒼白，身形也單薄了些，此刻正扶著門框微微喘息。
    "小姐！您怎麽出來了？"仆婦們驚慌地圍上去。
    少女擺擺手，目光落在昏迷的蕭臨淵身上："這位公子的症狀...與我發病時很像。"她看向陳大夫，"陳伯伯，能否將他抬進府中救治？我那裏有特效藥。"
    陳大夫猶豫道："這...不合規矩吧？"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少女語氣堅定，"快去準備客房。"
    蘇晚暗中觀察這位沈家大小姐，心中暗喜——計劃進行得比預想的還要順利！
    仆人們七手八腳地將蕭臨淵抬進沈府，安置在一間雅致的客房中。陳大夫再次診脈後，開了幾副藥，但因還有別的病人，便先行離開了。
    待房中隻剩蘇晚和沈清霜二人時，沈小姐輕聲道："姑娘不必擔心，我自幼有心疾，府中備有各種藥物，定能救你家公子。"
    蘇晚做感激狀："多謝沈小姐大恩大德！"
    沈清霜微微一笑，突然捂住胸口輕咳幾聲，麵色更加蒼白了。
    "沈小姐不舒服？"蘇晚連忙扶住她。
    "老毛病了，不礙事。"沈清霜勉強一笑，"陳大夫開的藥總不見效，這心疾發作得越來越頻繁了..."
    蘇晚借機握住她的手腕把脈，心中頓時了然——沈清霜確實有心疾，但並非先天所致，而是中毒之兆！
    "沈小姐，我略通醫術，可否讓我看看陳大夫開的方子？"
    沈清霜有些驚訝，但還是讓丫鬟取來了藥方。蘇晚掃了一眼，心中冷笑。這方子看似對症，實則少了幾味關鍵藥材，根本治標不治本！
    "沈小姐，恕我直言，這方子..."她故意欲言又止。
    "但說無妨。"
    "這方子恐怕難以根治您的心疾。"蘇晚壓低聲音，"若我沒診錯，您這病是兩年前開始的，每逢月圓之夜便加重，伴有心悸、盜汗、四肢冰涼之症，對否？"
    沈清霜瞳孔微縮："你...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曾見過類似病例。"蘇晚故作神秘，"其實這不是普通心疾，而是一種罕見的"寒心症"，需要特殊方法治療。"
    沈清霜將信將疑："姑娘醫術如此高明，不知師從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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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傳醫術，不足為道。"蘇晚謙虛地說，隨即從"袖中"實則從靈泉空間取出一個小玉瓶，"這是我祖傳的"暖心丹"，專治此類症狀。沈小姐若信得過我，不妨一試。"
    沈清霜接過玉瓶，打開聞了聞，頓時眼前一亮："好清雅的香氣！"
    "此藥需用溫水送服，一刻鍾後見效。"
    沈清霜猶豫片刻，終究抵不過病痛折磨，命人取來溫水服下一粒。不多時，她蒼白的臉上竟浮現出一絲紅暈。
    "奇怪...胸口不悶了，手腳也暖和了..."她驚喜地說，"這藥竟如此靈驗！"
    蘇晚微笑："沈小姐的病拖得久了，需連續服藥七日才能根治。若信得過我，我可每日前來為小姐診治。"
    沈清霜握住蘇晚的手："姑娘醫術高明，清霜感激不盡！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民女蘇晚。"
    "蘇姐姐不必客氣，從今往後你就是我沈清霜的恩人！"沈清霜轉頭對丫鬟道，"快去告訴父親，我遇到了一位神醫！"
    蘇晚心中暗喜，計劃成功了一半！正想著，床上的蕭臨淵適時地"蘇醒"過來，虛弱地咳嗽了幾聲。
    "公子醒了！"蘇晚連忙上前，裝作驚喜的樣子。
    蕭臨淵演技精湛，眼神迷茫地環顧四周："這是...哪裏？"
    沈清霜上前溫聲道："公子在我沈府。方才公子在門前昏倒，幸得及時救治。"
    蕭臨淵掙紮著要起身行禮："多謝小姐救命之恩..."
    "公子快躺下！"沈清霜連忙製止，"蘇姐姐醫術高明，已經控製住了公子的病情。"
    蕭臨淵看向蘇晚，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隨即又變成感激："多虧有你在..."
    三人正說著，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霜兒，聽說你請了位神醫？"
    房門被推開，一個身材魁梧、滿麵紅光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他身著錦袍，腰間掛滿玉佩，舉手投足間盡顯富貴之氣，正是嶺南首富沈萬金！
    "父親。"沈清霜迎上去，"這位是蘇晚蘇姐姐，方才救了這位公子，還治好了女兒的心疾症狀。"
    沈萬金銳利的目光在蘇晚和蕭臨淵身上掃過："哦？竟有此事？"
    蘇晚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見過沈老爺。民女不過略通醫術，談不上神醫。"
    沈萬金走近女兒，仔細觀察她的氣色，驚訝地發現女兒的臉色確實比往日紅潤許多："蘇姑娘用的什麽藥？竟有如此奇效？"
    "祖傳秘方，名為"暖心丹"。"蘇晚從容答道，"沈小姐所患並非普通心疾，而是"寒心症"，需特殊方法治療。"
    沈萬金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寒心症？陳大夫從未提過..."
    "此症罕見，容易被誤診為普通心疾。"蘇晚解釋道，"若不及時對症下藥，病情會逐漸加重。"
    沈萬金沉思片刻，突然問道："蘇姑娘家住何處？師從哪位名醫？"
    這一問直指要害，顯然是在盤查她的底細。蘇晚早有準備，從容答道："民女乃京城人士，家父曾是太醫院禦醫，後家道中落，流落至此。這位是我表兄蕭臨，我們前來嶺南投親，不料親戚已搬走..."
    她這番話說得半真半假，加上蕭臨淵適時地咳嗽幾聲，更添幾分可信度。
    沈萬金將信將疑，但看到女兒難得的精神煥發，態度也軟和下來："既如此，蘇姑娘不妨暫住我府上，專心為小女治病。診金方麵，沈某絕不吝嗇。"
    這正是蘇晚求之不得的！她故作猶豫："這...恐怕不妥吧？"
    "蘇姐姐就答應吧！"沈清霜拉著她的手央求道，"我還有許多症狀想請教你呢！"
    蕭臨淵也虛弱地幫腔："表妹，沈小姐一番好意，我們就暫住幾日吧..."
    蘇晚這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沈萬金當即命人收拾了兩間相鄰的客房，又安排宴席為二人接風洗塵。
    宴席上，沈萬金頻頻勸酒，言語間多有試探。蘇晚應對得體，蕭臨淵更是談吐不凡，兩人一唱一和，漸漸打消了沈萬金的疑慮。
    宴罷，沈清霜親自送蘇晚回房。路過一處庭院時，沈清霜突然壓低聲音："蘇姐姐，其實...我知道自己不是普通的心疾。"
    蘇晚心頭一跳："哦？"
    "兩年前我偶然聽到父親與陳大夫的談話..."沈清霜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他們說我是中了毒，但找不到解藥，隻能用藥物暫時控製..."
    蘇晚沒想到沈清霜如此坦誠，不禁對這個聰慧的少女生出幾分憐惜："沈小姐既然知道，為何還相信我給的藥？"
    "因為隻有蘇姐姐的藥真的有效。"沈清霜認真地說，"這兩年來，我試過無數藥方，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舒服過。"
    月光下，沈清霜的眼中閃爍著淚光："蘇姐姐，你能救我嗎？"
    蘇晚握住她冰涼的手："我盡力而為。"
    回到客房後，蘇晚立刻進入靈泉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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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8，分析沈清霜的病因。"
    【掃描數據中...目標體內檢測到慢性毒素"寒心散"，中毒時間約兩年三個月，毒素已侵入心脈，常規藥物難以清除。】
    "治療方案？"
    【建議：靈泉升級版解毒劑配合針灸治療，七日可清除八成毒素，剩餘毒素需長期調理。】
    蘇晚鬆了口氣。能治就好，雖然無法立刻根除，但至少能救沈清霜一命。她正配著藥，突然聽到窗外有輕微的響動。
    "誰？"她警覺地轉身。
    窗戶無聲地打開，蕭臨淵矯健地翻了進來。
    "你怎麽來了？"蘇晚壓低聲音，"沈府守衛森嚴，萬一被發現..."
    "放心，那些守衛還發現不了我。"蕭臨淵自信地說，"進展如何？"
    蘇晚將沈清霜中毒的事告訴了他。蕭臨淵眉頭緊鎖："果然不出所料..."
    "你知道是誰下的毒？"
    "八成是章知府。"蕭臨淵冷笑，"沈萬金手握他的貪汙證據，他不敢直接對沈萬金下手，就從其愛女身上做文章。"
    蘇晚恍然大悟："難怪陳大夫開的藥方不對症，他可能是章知府的人！"
    "不錯。"蕭臨淵點頭，"你治好沈清霜，就等於捏住了章知府的一個把柄。不過要小心，他若發現你在解毒，很可能會對你下手。"
    蘇晚不以為意："我有靈泉護身，不怕他下毒。"她頓了頓，"對了，賬冊的事有眉目了嗎？"
    蕭臨淵搖頭："沈萬金極為謹慎，賬冊必定藏在極為隱秘之處。我們需要沈清霜的幫助..."
    "這..."蘇晚有些猶豫，"利用一個無辜的少女，是否..."
    "不是利用，是互助。"蕭臨淵正色道，"你救她性命，她幫我們拿到賬冊，各取所需。況且，扳倒章知府，對她和沈家都有利。"
    蘇晚思索片刻，勉強點頭："好吧，但必須保證她的安全。"
    "這是自然。"蕭臨淵突然湊近，低聲道，"明日子時，沈萬金會秘密會見一個海商，那是我們探查賬冊下落的好機會。"
    "你怎麽知道？"
    "夜雨閣自有情報網絡。"蕭臨淵神秘一笑，"明日你想辦法拖住沈清霜，別讓她察覺異常。"
    蘇晚剛要答應，突然聽到門外有腳步聲。蕭臨淵反應極快，一個閃身躲到屏風後。
    "蘇姐姐，你睡了嗎？"沈清霜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蘇晚連忙整理了下衣衫："還沒，沈小姐請進。"
    沈清霜推門而入，手裏捧著一個錦盒："蘇姐姐，這是我收藏的一些珍稀藥材，或許對你的治療有幫助。"
    蘇晚接過錦盒打開一看，裏麵竟是幾株品相極佳的人參和靈芝！
    "這...太貴重了！"
    "比起蘇姐姐的救命之恩，這些算什麽。"沈清霜甜甜一笑，突然皺了皺鼻子，"奇怪，屋裏有種特別的香氣..."
    蘇晚心頭一緊——是蕭臨淵身上的沉香味！她連忙打岔："啊，是我配的藥香。沈小姐要不要試試？有助於安眠。"
    沈清霜欣然同意。蘇晚取出一支安神香點燃，很快，沈清霜就開始打哈欠。
    "好香...好困..."她揉著眼睛說。
    蘇晚扶她起身："我送沈小姐回房吧。"
    送走沈清霜後，蕭臨淵從屏風後轉出："好險。這沈小姐倒是純善，與她父親大不相同。"
    蘇晚歎氣："正因如此，我才不忍心利用她..."
    "世事難兩全。"蕭臨淵輕聲道，"有時候我們必須做一些不得已的選擇。"
    他說完，縱身躍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蘇晚站在窗前，望著皎潔的明月，心中五味雜陳。
    明日，她將正式卷入這場官商博弈。而沈清霜，這個天真爛漫的少女，將成為這場博弈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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