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關的輪廓在暮色中如同一隻蹲伏的猛獸。蘇晚趴在關隘東側的懸崖上，冰冷的山石硌得胸口發疼。從這裏俯瞰，整個關隘盡收眼底——狹窄的官道在陡峭的山壁間蜿蜒，最窄處僅容一輛馬車通過。
    "東家，都布置好了。"護衛隊長趙鐵柱貓著腰湊過來，臉上塗抹著泥土和草汁，"按您的吩咐，冰鑒裏那些"好東西"都埋在預定位置了。"
    蘇晚點點頭。出發前，她特意改造了三台冰鑒，裏麵裝的不是荔枝罐頭，而是混合了靈泉水的特殊藥粉——遇熱會爆炸，遇水則會產生致幻煙霧。
    "係統，掃描關隘。"
    【地形掃描中...】
    【最佳伏擊點：2處】
    【兵力分布：關樓8人，西側崖壁5人】
    【異常信號：關樓二層熱源異常】
    熱源異常？蘇晚眯起眼睛看向關樓。那是守關士卒的駐地，此刻應當生火做飯才對，為何隻有二層有微弱熱源？
    "鐵柱，落霞關平日有多少守軍？"
    "正常該有二十人左右。"趙鐵柱撓撓頭，"今日怎地這般冷清？"
    太巧了。蘇晚心頭警鈴大作。守軍突然減少，必是有人提前打點過。
    "傳話下去，按第三方案行動。"蘇晚緊了緊腰間束帶，"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保全自身為先。"
    趙鐵柱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抱拳領命。這個憨厚的嶺南漢子跟了蘇家十年，最清楚什麽時候該問，什麽時候該服從。
    夕陽完全沉入山脊時，遠處傳來車輪轆轆的聲音——三叔率領的主力車隊到了。蘇晚通過008係統的夜視功能，清晰地看到打頭馬車上的家徽：一朵木棉花，正是蘇家的標記。
    "來了。"她輕聲道。
    仿佛按下某個開關，關隘西側的崖壁上突然亮起十幾支火把。與此同時，關樓二層窗戶悄無聲息地打開，露出三張蓄勢待發的弩機。
    "果然..."蘇晚冷笑。這陣仗，至少得有個校尉級別的軍官才能調動。
    第一輛馬車剛進入隘口，崖壁上就滾下數個燃燒的草球。火光照亮了駕車人的臉——不是三叔，而是一個穿著蘇家服飾的稻草人！
    "放！"蘇晚一聲令下。
    埋伏在兩側的護衛同時拉動繩索。埋在官道兩側的冰鑒被引爆，淡紫色的煙霧瞬間填滿整個關隘。慘叫聲頓時從崖壁上傳來，幾個黑影踉蹌著從藏身處跌出，像沒頭蒼蠅般在煙霧中亂撞。
    "現在！"蘇晚吹響三叔給的骨笛。
    尖銳的笛聲劃破夜空。早已埋伏在關樓後的另一隊護衛趁機突襲，很快控製了底層。但二層那三張弩機依然紋絲不動——弩手戴著麵巾，顯然早有防備。
    "係統，增強聽力。"
    【消耗3能量】
    【聽覺增強啟動】
    蘇晚的耳中立刻湧入各種聲音：護衛們的喊殺聲、傷者的呻吟、火焰燃燒的劈啪聲...還有，關樓二層傳來的低沉對話：
    "...不是目標..."
    "...繼續等..."
    "...那丫頭肯定..."
    果然在等她！蘇晚悄悄退後幾步，繞向關樓側麵的排水管。管壁長滿青苔，滑不留手，但在008係統的平衡輔助下，她像隻貓一樣輕盈地攀了上去。
    二層窗戶近在咫尺。蘇晚屏住呼吸，借著窗簾的縫隙向內窺視——
    三個弩手全神貫注地盯著官道，身旁站著個穿皮甲的壯漢，正低聲咒罵："媽的，被耍了！不是說那丫頭肯定在車隊裏嗎？"
    "頭兒，還繼續等嗎？"一個弩手問。
    "等！"壯漢一拳砸在窗欞上，"大人下了死命令，必須活捉蘇氏女！"
    蘇晚心頭一跳。活捉？不是刺殺？這倒出乎意料。
    她正思索對策，太陽穴突然一陣刺痛。008係統的界麵開始閃爍：
    【警告：能量波動異常】
    【靈泉過載風險】
    【建議立即停止使用】
    偏偏這時候！蘇晚咬牙強忍不適，正準備撤退，眼前卻突然閃過一連串破碎的畫麵：
    ——弩手轉身，箭矢破窗而出；
    ——她側身閃避，箭鏃擦過脖頸；
    ——第二支箭接踵而至，直取心口...
    這不是記憶，而是...預知？
    畫麵消失得和出現時一樣突然。蘇晚還未來得及細想，窗內的弩手果然如"預見"的那樣猛然轉身！
    千鈞一發之際，她本能地向左偏頭。"嗖"的一聲，一支黑箭擦著耳廓飛過，帶起一溜血珠。
    第二支箭如約而至。蘇晚早有準備，一個後仰避開致命處，箭矢隻劃破了肩頭衣物。
    "有刺客！"壯漢大吼，"抓活的！"
    蘇晚毫不猶豫地鬆手墜落。在即將觸地的瞬間，她拋出一枚煙霧彈。紫色煙霧再次爆發，為她爭取了寶貴的逃生時間。
    "東家！這邊！"趙鐵柱的聲音從煙霧外傳來。
    蘇晚循聲奔去，卻發現迎麵射來一支冷箭！電光火石間，她再次"看見"了箭矢軌跡——不是一支，而是三支連珠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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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泉過載導致時空感知紊亂】
    【短暫預知能力激活】
    【持續時間：9秒】
    係統的解釋一閃而過。蘇晚憑借預知，險之又險地避過三支暗箭。最後一支箭擦著她腰間玉佩而過，玉墜應聲而碎。
    奇怪的是，箭矢在擊碎玉佩後竟突然轉向，釘在了身旁樹幹上。蘇晚定睛一看，箭尾係著根幾乎透明的細線——是有人故意改變了它的軌跡！
    "係統，追蹤箭矢來源。"
    【來源：西北方50米處鬆樹】
    【生命體征：已消失】
    【遺留物：夜雨閣標記】
    又是夜雨閣！蘇晚來不及多想，趙鐵柱已經帶人接應上來。關樓裏的敵人也被煙霧所困，暫時構不成威脅。
    "東家，三爺那邊得手了！"趙鐵柱興奮地報告，"抓了六個活的，其餘的都..."
    "先離開這裏。"蘇晚打斷他，"去跟三叔匯合。"
    關隘外的空地上，三叔正在審問俘虜。見蘇晚安然無恙，他緊繃的肩膀明顯鬆弛下來："丫頭，你這招引蛇出洞漂亮！"
    "問出什麽了？"蘇晚看向那幾個被捆成粽子的黑衣人。
    三叔臉色陰沉："都是赤焰幫的雜碎，咬死了說是接黑活。但..."他踢了踢地上散落的武器，"看看這些製式軍弩，普通江湖幫派哪來這等裝備？"
    蘇晚蹲下身檢查弩機。008係統立刻識別出上麵的編號：
    【兵部武庫司：編號q419】
    【配屬：驍騎營第三隊】
    【領取人：王振隊正）】
    果然是軍方的人！蘇晚想起在十裏亭死者身上看到的"驍"字烙印。赤焰幫、驍騎營、兵部...這張網越鋪越大了。
    "三叔，我有個想法。"蘇晚壓低聲音，"既然他們想活捉我，不如..."
    "不行！"三叔厲聲打斷，"你想都別想！"
    "聽我說完。"蘇晚堅持道，"我們可以偽造我被俘的假象，順藤摸瓜..."
    三叔的手突然按在劍柄上，眼神銳利如鷹："丫頭，你知道這些是什麽人嗎？"他指向俘虜中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赤焰幫三當家，"血手"閻奎。去年劫殺過一支商隊，三十七口無一生還。"
    蘇晚倒吸一口冷氣。如此窮凶極惡之徒，竟被派來抓她？
    "而且..."三叔的聲音更低了，"我懷疑這事跟"他"有關。"
    "他？"
    三叔沒有回答，隻是緩緩卷起左袖。古銅色的手臂上，一道猙獰的傷疤從肘部延伸到手腕，疤痕周圍隱約可見被刻意破壞的刺青痕跡——半枚羽林衛徽記。
    蘇晚心頭一震。三叔的傷...是被人故意毀去紋身的？
    "等安全了再細說。"三叔放下袖子，"現在，先把這些雜碎處理了。"
    處理方式出乎蘇晚意料。三叔沒有殺人滅口，而是將俘虜綁在關樓裏，留下一封寫給"驍騎營王隊正"的信。信的內容三叔不肯透露，但蘇晚注意到他用了某種特殊的火漆封緘——漆印上有個小小的"七"字。
    回營地的路上，蘇晚一直在思索今日的種種異常。靈泉的預知能力、夜雨閣的神秘幹預、三叔與驍騎營的恩怨...這些碎片似乎能拚湊出什麽，卻又始終差關鍵一環。
    "東家！"沈清霜匆匆迎上來，"您沒事吧？我聽說..."
    "我沒事。"蘇晚勉強笑笑，"貢品呢？"
    "全都安然無恙。"沈清霜遞過熱毛巾，"對了，工部那兩位匠人想見您，說是冰鑒出了點問題。"
    冰鑒？蘇晚心頭一緊。難道靈泉異常被發現了？
    工部匠人李文淵正在臨時搭起的工棚裏檢查冰鑒。見蘇晚進來，他立刻指著內壁上的結晶："蘇姑娘，這冰晶形態下官從未見過。尋常硝石製冰，絕不會形成如此規則的六邊形..."
    蘇晚鬆了口氣。還好，他們隻注意到冰晶形狀，沒發現靈泉的秘密。
    "家傳秘方。"她故作神秘地笑笑，"加了些嶺南特有的礦物粉。"
    李匠人將信將疑，但還是認真記錄了冰晶的特性。趁他埋頭記錄的功夫，蘇晚悄悄檢查了其他幾台冰鑒。靈泉能量確實不穩定，但還在可控範圍內。
    【係統狀態：恢複中】
    【預知能力：暫時不可用】
    【原因：時空共振效應需進一步研究）】
    時空共振？蘇晚想起玉佩被箭擊碎時的異常現象。難道靈泉與這個世界的某種能量產生了反應？
    夜深人靜時，蘇晚獨自在帳篷裏複盤今日種種。從係統空間中取出那枚夜雨閣的金屬徽記，在油燈下細細端詳。樓閣圖案下方，有一行幾乎不可見的小字：觀雨聽風。
    "觀雨聽風..."蘇晚輕聲念出。這是什麽意思？夜雨閣的某種信條？
    帳外突然傳來三聲貓頭鷹叫——她和三叔約定的暗號。蘇晚收起徽記，掀開帳簾。三叔站在月光下，手中拎著個酒囊，眼神異常清醒。
    "丫頭，有些事情該告訴你了。"他的聲音沉重如鐵，"關於你父親，關於羽林衛，還有...蕭臨淵。"
    蕭臨淵？蘇晚心跳漏了一拍。這事怎麽又扯上那個混蛋王爺了？
    三叔席地而坐，灌了一大口酒："十年前，你父親是羽林衛第七營統領，我是副統領。我們奉命調查一樁軍械走私案，線索直指..."
    他的話戛然而止。008係統突然發出尖銳警報：
    【檢測到致命威脅】
    【來源：200米外樹林】
    【武器：狙擊弩瞄準中）】
    蘇晚本能地撲倒三叔。"嗖"的一聲，一支黑箭穿透帳篷，深深釘入他們剛才所在的位置。
    箭尾，係著一塊染血的布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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