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連綿，京城籠罩在一片朦朧水霧之中。蘇晚站在窗前，望著屋簷滴落的雨水出神。距離發現沈清霜與丞相的密信已經過去三日，那個雨夜的場景仍不時浮現在她眼前——沈清霜嘴角溢出的黑血，眼中最後的不甘與絕望。
    "小姐，藥熬好了。"青竹端著藥碗輕聲走進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蘇晚接過藥碗，藥汁苦澀的氣味讓她微微皺眉。手臂上的傷口已無大礙，但為了不引人懷疑，她仍裝作傷勢嚴重的樣子。
    "府裏可有什麽動靜？"蘇晚低聲問道。
    青竹左右看了看，確認無人後才湊近道："二小姐的死被說成是急病暴斃，丞相府派人來吊唁了，送了不少貴重禮品。老爺雖然傷心，但似乎並未起疑。"
    蘇晚冷笑一聲。沈修遠這老狐狸，表麵上做足了功夫，背地裏不知又在謀劃什麽。她將藥碗放在一旁，從枕下取出一個錦囊，裏麵裝著那幾封密信和沈清霜模仿父親筆跡的字帖。
    "青竹，你去告訴門房，就說我傷勢加重，今日不見客。"蘇晚吩咐道，"另外，留意府中是否有生麵孔出現。"
    青竹領命退下後，蘇晚取出密信再次細讀。其中一封信中提到的"北燕使者"四個字格外刺眼。北燕與大梁交戰多年，若丞相真與敵國勾結，那就不隻是蘇家冤案的問題了。
    雨勢漸大，敲打在窗欞上的聲音如同戰鼓。蘇晚正沉思間，忽然聽到屋頂傳來輕微的響動——像是瓦片被踩踏的聲音。她立刻警覺起來，迅速將密信藏好，手已摸向枕下的銀針。
    "是我。"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窗外響起，隨即蕭臨淵矯健的身影翻窗而入，帶進一陣潮濕的寒氣。
    蘇晚鬆了口氣，但隨即注意到蕭臨淵臉色異常凝重，黑衣上還帶著未幹的血跡。"你受傷了？"她急忙上前。
    "不是我的血。"蕭臨淵搖搖頭，從懷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夜雨閣在北燕的暗樁冒死送回來的情報。"
    蘇晚接過信函，小心地拆開火漆。信紙上的內容讓她瞳孔驟縮——北燕二皇子秘密潛入大梁，將與丞相在城外的碧雲寺密會，時間就在明日醜時！
    "這..."蘇晚抬頭看向蕭臨淵，"消息可靠嗎？"
    "九死一生送出來的，應該不假。"蕭臨淵沉聲道，"看來丞相和九皇子勾結敵國已是鐵證。問題是，我們要如何應對？"
    蘇晚思索片刻："必須拿到他們密會的證據，但碧雲寺地形複雜，又正值雨天，跟蹤不易。"
    "我已有計劃。"蕭臨淵從袖中取出一張碧雲寺的地形圖，"寺後有一條密道，直通藏經閣。從那裏可以俯瞰整個後院，是他們最可能密會的地點。"
    蘇晚仔細查看地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若九皇子也到場，他身邊必有高手護衛，我們兩人恐怕難以應付。"
    "所以我調了夜雨閣的精英。"蕭臨淵指向地圖上的幾個位置，"他們會埋伏在這些地方，一旦有變，立刻支援。但我們的首要任務是獲取證據，不是正麵衝突。"
    蘇晚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麽："等等，沈清霜的字帖上有一處奇怪的地方——她反複練習寫"碧雲"二字，我當時不明白用意，現在想來..."
    "她可能早就知道這次密會。"蕭臨淵眼中寒光一閃，"看來你這位庶妹知道的內情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多。"
    雨聲漸急，兩人就明日的行動細節又商討了許久。臨走前，蕭臨淵突然握住蘇晚的手："此行凶險，若情況不對，你先撤。"
    蘇晚想反駁，但對上蕭臨淵堅定的眼神，最終隻是輕輕點頭："你也是，小心行事。"
    蕭臨淵微微一笑，隨即如來時一般悄然消失在雨夜中。
    次日傍晚，雨勢稍歇，但天空仍陰沉得可怕。蘇晚借口去醫館換藥，悄悄與蕭臨淵在城南一處隱蔽的小院會合。夜雨閣的幾位高手已在那裏等候多時。
    "都安排妥當了。"一位麵容冷峻的男子向蕭臨淵匯報，"寺內寺外都有人接應，一旦得手，立刻按計劃撤退。"
    蕭臨淵點點頭，轉向蘇晚："這是夜雨閣四大高手，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今晚他們負責外圍警戒。"
    蘇晚向四人點頭致意，注意到他們腰間都佩戴著樣式奇特的令牌——想必就是夜雨閣的信物。其中那位叫朱雀的女子多看了蘇晚幾眼，眼中似有探究之意，但很快又恢複了冷漠的表情。
    天色完全暗下來後，一行人分批出發。蘇晚與蕭臨淵走的是最隱蔽的一條小路，穿過一片密林後，碧雲寺黑黢黢的輪廓已在望。
    "密道入口在寺後的石碑下。"蕭臨淵壓低聲音道，"跟緊我。"
    兩人借著夜色的掩護，悄無聲息地摸到寺後。蕭臨淵在一塊看似普通的石碑前停下，手指在某個凹陷處輕輕一按，石碑竟然緩緩移開，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入口。
    密道內潮濕陰冷，空氣中彌漫著黴味和塵土的氣息。蕭臨淵取出一顆夜明珠，微弱的綠光照亮了前路。蘇晚緊跟在他身後，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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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現一道向上的石階。蕭臨淵示意蘇晚放輕腳步，兩人小心翼翼地拾級而上，最終停在一扇暗門前。
    "藏經閣就在外麵。"蕭臨淵附在蘇晚耳邊輕聲道，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從那個窗戶可以俯瞰整個後院。"
    蘇晚點點頭，透過暗門的縫隙向外望去。藏經閣內一片漆黑，唯有月光透過窗戶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蕭臨淵輕巧地打開暗門，兩人悄無聲息地潛入，躲在一排高大的書架後。
    從這個位置，透過窗戶可以清楚地看到後院的全貌。院中有一座涼亭，四周古樹環繞，確實是個密會的好地方。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就在蘇晚開始懷疑情報是否有誤時，後院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披著黑色鬥篷的身影鬼鬼祟祟地走了進來，借著月光，蘇晚認出那正是丞相沈修遠！
    沈修遠在涼亭中來回踱步，顯得焦躁不安。約莫一刻鍾後，又有兩個身影悄然出現。走在前麵的那人身形高大，雖然也穿著大梁服飾，但走路的姿態明顯與中原人不同；後麵跟著的則是個瘦小精悍的男子，眼神如鷹般銳利，顯然是護衛。
    "二皇子殿下。"沈修遠上前行禮，聲音壓得很低，但在這寂靜的夜裏仍被藏經閣內的兩人聽得一清二楚，"您冒險前來，實在讓老臣惶恐。"
    北燕二皇子！蘇晚與蕭臨淵交換了一個眼神。沒想到北燕皇室真的親自潛入大梁，看來所謀非小。
    "丞相不必多禮。"二皇子的中原話說得很流利，但帶著明顯的北燕口音，"事關重大，本王不得不親自走一趟。"
    沈修遠做了個請的手勢，三人進入涼亭坐下。那護衛站在亭外警戒，目光如炬地掃視著四周。
    "九皇子殿下為何沒來？"二皇子開門見山地問道。
    "殿下身份特殊，不便露麵。"沈修遠解釋道，"但他讓我轉告二皇子，計劃一切順利，隻等時機成熟。"
    二皇子冷哼一聲："時機？我們已經等了太久。父王年事已高，若再不行動，恐怕..."
    "二皇子放心。"沈修遠打斷他，"九殿下已做好萬全準備。隻要邊關戰事一起，他就能借機掌控兵權。屆時裏應外合，大事可成。"
    蘇晚聽得心驚肉跳。這分明是謀反通敵的大罪！她下意識地握緊了蕭臨淵的手，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溫度，才稍稍鎮定下來。
    "這是九殿下答應給二皇子的邊境布防圖。"沈修遠從懷中取出一卷絹帛，"上麵標注了所有關隘的兵力部署。"
    二皇子接過絹帛，仔細查看後滿意地點點頭："很好。不過本王還有一個條件——事成之後，我們要蘇晚。"
    蘇晚渾身一僵，幾乎要驚呼出聲。蕭臨淵的手立刻收緊，無聲地給予支持。
    "這..."沈修遠麵露難色，"九殿下對蘇晚另有安排..."
    "她手上的靈泉空間對我們北燕至關重要。"二皇子強硬地說，"沒有商量餘地。"
    沈修遠沉吟片刻，終於妥協："老臣會轉告九殿下。不過在此之前，二皇子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
    二皇子冷笑一聲："本王自有分寸。告訴九皇子，十日後我軍會在雁門關佯攻，讓他做好準備。"
    兩人又低聲商議了一些細節，最後沈修遠從袖中取出一個小木盒："這是九殿下特意為二皇子準備的禮物，說是能增強功力。"
    二皇子接過木盒，打開一看，裏麵竟是三顆碧綠色的藥丸，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芒。蘇晚一眼認出，那與九皇子之前提到的"係統"藥物極為相似！
    密會結束，三人起身告辭。就在此時，意外發生了——藏經閣內一隻老鼠突然竄過，撞倒了一個花瓶！
    "什麽人！"那護衛反應極快，立刻朝藏經閣撲來。
    "走！"蕭臨淵一把拉起蘇晚，衝向暗門。
    身後傳來破窗而入的聲音，緊接著是淩厲的刀風。蕭臨淵回身擋下一刀，金屬碰撞的火花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夜雨閣主？"那護衛認出了蕭臨淵的招式，聲音中帶著驚訝，"難怪能摸到這裏！"
    蕭臨淵不答，手中長劍如靈蛇般刺出，逼退對方，隨即拉著蘇晚鑽入暗門。兩人沿著密道狂奔，身後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分開走！"來到一個岔路口，蕭臨淵將一封信塞給蘇晚，"把這個交給皇帝！我去引開他們！"
    蘇晚想拒絕，但情況危急，容不得猶豫。她咬牙點頭，轉身朝另一條路跑去。身後傳來激烈的打鬥聲，然後是蕭臨淵的一聲悶哼——他受傷了！
    蘇晚腳步一頓，幾乎要折返回去，但理智最終占了上風。她握緊手中的信函，加快腳步。這封信是揭露謀反的關鍵，必須送到皇帝手中！
    密道盡頭是一口枯井，蘇晚攀著濕滑的井壁艱難爬出。夜雨閣的朱雀已在井邊等候多時。
    "閣主呢？"朱雀急問。
    "被纏住了。"蘇晚聲音發顫，"快去支援！"
    朱雀吹了一聲口哨，立刻有兩道黑影從林中竄出，朝碧雲寺方向奔去。她則護送蘇晚迅速離開。
    雨又下了起來，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與溫熱的淚水混在一起。蘇晚不知道蕭臨淵是否安全脫險，但此刻她隻能繼續前進——為了揭露這場驚天陰謀，為了大梁的安危，也為了...他們共同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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