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身影在神道盡頭一閃而逝，蘇晚攥著那包硝石粉末，指甲陷入掌心。老兵從床底拖出個樟木箱，裏麵整齊碼放著火折子、繩索和幾把形製古怪的鉤刃："地宮圖紙在夾層，三條密道都被沈修遠的人把守，唯有從排水渠潛入。"他抖開泛黃的羊皮紙，指向一條蜿蜒細線，"這處暗渠直通地宮後殿，距安放先帝棺槨的玄室僅一牆之隔。"蘇晚快速換上守陵軍服，將頭發緊緊束起，忽然聽見青竹虛弱地咳嗽。小丫鬟臉色慘白如紙，卻倔強地抓住她手腕："小姐...帶我去..."老兵搖頭："這丫頭失血過多，經不起暗渠寒毒。"他取出一枚青銅令牌塞給蘇晚，"拿著這個，遇到戍衛就說是丙字營的。"
    暗渠入口藏在亂葬崗邊緣的枯井裏，井壁上長滿滑膩的青苔。蘇晚踩著鏽蝕的鐵梯下行，腰間的火折子映出渠底森森白骨——想必是曆代修陵工匠的葬身之所。渠水僅沒腳踝，卻冰得刺骨，水底沉澱的朱砂隨腳步泛起，像稀釋的鮮血。前行約莫半裏，頭頂石板縫隙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她立刻貼壁屏息。透過縫隙望去，竟是兩隊黑衣死士在交接，他們腰間懸著的銅牌在火把下泛著幽光——正麵是相府徽記，背麵卻刻著北燕文字！"子時三刻引爆..."零星的對話飄下來，蘇晚心頭劇震，沈修遠竟真要炸龍脈！
    暗渠盡頭被鐵柵欄封住，蘇晚摸出老兵給的鉤刃，發現刃口恰好與鎖孔吻合。輕輕轉動三圈，柵欄無聲滑開。眼前是間堆滿陶俑的配殿，穿過兩道石門，主墓室的青銅門赫然在目。門縫裏滲出縷縷青煙，隱約有人聲傳來。她貼門細聽，沈修遠沙啞的嗓音帶著回音："...龍脈一斷，大梁氣數盡矣！屆時北燕鐵騎南下，爾等都是開國功臣！"有人諂媚道："相爺算無遺策，那蕭臨淵此刻怕還在金鑾殿上自辯呢！"眾人哄笑間，忽然響起個陰冷的聲音："時辰已到，請相爺移駕。"蘇晚從門縫窺見十餘名死士正將硝石堆在棺槨四周，一根浸過火油的麻繩蜿蜒至門外。再不阻止就來不及了！
    她退後幾步，從懷中取出蕭臨淵給的玉扣。這枚看似普通的羊脂玉，實則是夜雨閣最高級別的信號焰火。正要捏碎，背後突然襲來一道勁風！蘇晚側身閃避，一柄短刀擦著臉頰劃過，在石壁上濺起火星。偷襲者是個蒙麵女子，露出的眉眼竟有幾分像沈清霜。"蘇晚，"對方冷笑，"父親果然料到你會出現。"話音未落又是三刀連刺，招式狠辣刁鑽。蘇晚格擋間銀針出手，卻被對方袖箭擊落。兩人纏鬥至墓室角落，女子突然掀開麵紗——赫然是"已死"的沈清霜！"很意外？"她舔著刀尖上的血，"那日獄中自焚的不過是個替死鬼。"蘇晚趁機甩出最後三根銀針，沈清霜旋身躲閃時撞翻了長明燈，火焰瞬間竄上帷幔！
    火勢蔓延極快，轉眼就燒到硝石堆旁。沈清霜尖叫著去撲火，蘇晚則衝向那根引線。剛扯斷麻繩，腦後突然挨了重重一擊！她踉蹌跪地，看見沈修遠舉著青銅燭台逼近，老臉上滿是猙獰："本想留你牽製蕭臨淵，既然找死..."燭台砸下的瞬間，墓室頂部突然坍塌，數道黑影從天而降！為首之人劍光如練，直接削飛沈修遠半截袖子。"王爺！"蘇晚驚呼。蕭臨淵玄色朝服上血跡斑斑，顯然是從朝堂廝殺而來。他身後夜雨閣殘部迅速控製局麵，唯有沈清霜趁機鑽入一條密道。蕭臨淵正要追擊，整個墓室突然劇烈震動！"硝石...還有別的引爆點！"蘇晚大喊。蕭臨淵攬住她衝向出口，身後傳來沈修遠癲狂的笑聲："跑吧！整座皇陵都要陪葬！"
    眾人剛衝出神道，山體內部便傳來悶雷般的轟鳴。皇陵地表塌陷出巨大坑洞，煙塵中隱約可見沈修遠被親信架著逃往北側懸崖。蕭臨淵吹響鷹骨哨，埋伏在鬆林中的弓箭手立刻現身，箭雨籠罩了逃亡隊伍。突然，一隊北燕騎兵從穀底殺出，為首者金甲紅袍，竟是傳聞中已死的北燕二皇子！"保護相爺！"他高喊著拋出套索，精準地纏住沈修遠腰身。眼看老賊要被拽上馬背，蘇晚奪過身旁弓箭手的硬弓，搭箭拉弦——這一箭凝聚了她畢生恨意，破空之聲如鬼泣，貫穿沈修遠後心！北燕二皇子怒吼著下令放箭，自己卻調轉馬頭衝向邊境。夜雨閣眾人正要追擊，大地再次震顫，皇陵主峰開始崩塌！
    回京的路上，蘇晚在馬車裏為蕭臨淵包紮肩頭箭傷。他閉目靠在車壁，突然開口："沈修遠書房暗格裏有份名單，記錄著朝中所有北燕細作。"蘇晚手一抖，繃帶勒得太緊，他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今晨大朝議上，我當眾揭開了這份名單。"他唇角勾起冷笑，"你猜第一個跳出來反駁的是誰？九皇子。"蘇晚剪斷繃帶的手頓住了："他也..."蕭臨淵睜開眼，眸中寒意懾人："不，他是想保真正的大魚——兵部尚書。"車窗外飄起雪粒，打在簾子上沙沙作響。蘇晚忽然想起地宮裏沈清霜那句"蕭臨淵還在金鑾殿上自辯"，心頭一緊："你現在算是...逃朝？"蕭臨淵從懷中取出明黃絹布："陛下密旨，令我剿滅叛黨。"他指尖在"格殺勿論"四字上重重一頓。
    馬車突然急停，外麵傳來兵刃出鞘聲。蕭臨淵掀簾一看，竟是九皇子帶著禁軍攔路！這位素來病弱的皇子此刻跨坐馬上，蒼白的臉上浮著異樣紅暈："王叔好手段，假傳聖旨調動邊軍，該當何罪？"蕭臨淵緩步下車，積雪沒過靴麵："殿下勾結北燕，又該當何罪？"九皇子大笑，笑聲中竟帶著金屬質感："你以為殺了沈修遠就結束了？"他突然撕開錦袍，露出胸口嵌著的綠色晶石——與當初黑穀中009係統的核心一模一樣！"係統從未消失，"他聲音忽然變成電子合成音，"隻是換了宿主。"晶石爆發出刺目綠光，在場禁軍紛紛抱頭慘叫，皮膚下浮現蛛網般的綠紋。蕭臨淵拔劍直指九皇子心口："你究竟是誰？"對方笑容擴大到一個非人的弧度："我是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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