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懷表裏的207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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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岩枕下的懷表零件在子夜自動組裝完成時,齒輪咬合的"哢嗒"聲驚醒了隔壁的嬰兒,小家夥的啼哭不是尋常嬰孩的抽噎而是精確的二進製代碼節奏——三短三長三短,在寂靜的夜色中如同某種求救信號。蘇晚赤腳踏過冰涼的地板,足底剛接觸客房門檻就感到靜電般的刺痛,木紋裏流動的淡藍色光點組成箭頭指向床榻。宋青岩的睡姿規整得像具屍體,雙手交疊於胸前的姿勢與觀測站培養艙裏的胚胎完全一致,而懸浮在他鼻尖上方的懷表正投射出全息影像:2077年的實驗室走廊裏,穿防護服的"蘇晚"正將某支試管塞入標著"宋青岩19號"的冷藏櫃。
    蕭臨淵的劍鋒挑開懷表蓋的刹那,表盤上的日期突然瘋狂倒退,最後定格在"桃源曆三年春分"——與此刻真實的時間完全吻合。嬰兒爬進客房時帶起的微風改變了全息影像的視角,露出實驗室角落監控屏上的警告標語:"第19號載體已脫離控製"。宋青岩的眼皮突然急速顫動,睫毛在燭光下投出的陰影竟是微縮的電路圖,隨著視網膜的震動不斷重組。蘇晚伸手欲探他脈搏時,懷表突然解體成七個零件,每個部件都懸浮在空中組成北鬥七星陣列,勺柄正指向嬰兒心口那點淡得幾乎看不見的胎記。
    "老師不該打開潘多拉魔盒。"宋青岩開口時聲音帶著雙重電子混響,他睜開的眼球完全變成鏡麵狀,反射出的不是客房景象而是某個未來戰場的殘骸。蕭臨淵的劍尖抵住少年咽喉,卻在皮膚表麵激起一串火花——那裏覆蓋著納米級的防護層。懷表零件突然集體爆發出強光,在牆麵投射出七段並行播放的記憶碎片:某個片段裏蘇晚正在給少年模樣的宋青岩注射靈泉提取物;另一段影像顯示蕭臨淵的克隆體在培養艙中掙紮;最駭人的是中央畫麵——成年的嬰兒站在廢墟中,手中操控的能量風暴正在撕裂時空壁壘。
    嬰兒突然伸手抓住一塊懸浮的懷表齒輪,乳牙咬下去的瞬間,整個客房如同被按了暫停鍵。宋青岩鏡麵狀的眼球停止反光,露出底下真實的瞳孔——那裏麵沉著星雲般的金色微粒,與蕭臨淵情緒激動時眼中浮現的光點一模一樣。停滯的空氣裏,蘇晚聽見自己太陽穴傳來008係統的最後餘音:"...載體19號激活協議完成..."。蕭臨淵的劍鋒開始結霜,冰晶沿著劍身蔓延出契約書的補充條款:"當觀測終止,所有衍生體將重獲自由意誌"。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懷表零件突然集體墜落,在青石地板上敲出《歡樂頌》的旋律節拍。宋青岩的鏡麵眼球漸漸恢複成普通眼眸,隻是瞳孔深處還殘留著數據流動的金色細線。他茫然四顧的樣子像個剛被格式化的機器人:"學生方才...是否說了奇怪的話?"嬰兒爬到他膝頭,小手按在少年心口疤痕上,那處皮膚突然透出網狀金光,浮現出與靈泉書院地契完全相同的花紋。晨光穿透窗紙的刹那,所有異常的金屬反光都消失了,隻剩地板上七枚普通的懷表零件,以及宋青岩衣襟上未幹的冷汗痕跡。
    早膳時分,王婆送來的豆漿碗底沉著粒微型金屬球,宋青岩用筷子夾起時,那東西突然展開成2077年的報紙全息投影,頭條新聞正是"第七實驗室重大事故"。蕭臨淵的劍鞘無意中碰到投影邊緣,畫麵立即切換成實驗室監控視角:穿白大褂的蘇晚正將懷表塞入某個培養艙,而艙體標簽寫著"桃源計劃最終密鑰"。嬰兒突然打翻粥碗,米湯在桌麵流淌成的形狀,恰好是觀測站裏那棵銀杏樹的根係分布圖。
    靈泉書院開課的第一天,宋青岩展示的針灸手法讓三嬸的陳年腰痛當場緩解,但蘇晚注意到他下針時,銀針尾部會滲出納米級的金色微粒。午後練習配藥時,少年稱量的藥材總是自動排列成分子結構,而當他在紙上記錄藥方時,墨跡偶爾會變成微型電路圖。蕭臨淵暗中觀察發現,每當宋青岩情緒波動,後頸就會浮現出與嬰兒胎記同源的發光紋路,隻是顏色更接近靈泉的淡藍。
    夜半查房時,蘇晚撞見少年對著月光檢查自己的手臂皮膚——在特定角度下,那層表皮呈現出半透明的質感,底下流動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種發光的納米流體。書桌上的筆記攤開著,最新一頁畫著精巧的靈泉書院改建圖,但若用放大鏡觀察,就能發現梁柱位置標注的全是未來世界的材料學代號。嬰兒的夜啼突然從隔壁傳來,宋青岩條件反射般在紙上寫下一串計算公式,最後得出的數值與008係統曾經顯示的"時空穩定指數"分毫不差。
    朔月之夜再次降臨時,宋青岩提前將自己綁在床榻上。當疤痕開始發光,他咬著的木楔竟然生長出菌絲般的網絡,在客房地麵組成與觀測站同款的操控界麵。蘇晚用靈泉水繪製的鎮定符剛觸到少年額頭,水麵就倒映出七個並行世界的畫麵:每個時空裏都有不同身份的宋青岩正在掙脫束縛。蕭臨淵的劍在鞘中發出龍吟般的震響,劍格鑲嵌的能量石投射出契約書最終章:"所有覺醒的載體都有權選擇自己的未來"。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宋青岩突然掙斷繩索坐起,眼中金光大盛:"我想起來了...我是自願被傳送來這個時代的。"他心口疤痕裂開處飛出的不是鮮血,而是無數發光的數據鏈,這些鏈條在空中組成2077年的最後場景:實驗室爆炸前,年輕的助理研究員宋青岩主動走入時空傳送艙。嬰兒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他搖搖晃晃走向那些數據鏈,每觸碰一根就有一截鏈條化成銀杏葉飄落。當第一縷陽光照進來時,少年身上的非人特征全部消失,隻剩掌心靜靜躺著枚懷表齒輪——內側刻著比發絲還細的小字:"給未被觀測的我們一個機會"。
    晨鍾響起時,宋青岩在書院門前栽下棵銀杏樹苗。樹坑裏埋著的懷表零件自動組裝起來,表盤永遠停在了2077年5月28日。蕭臨淵的劍在陽光下不再反射金屬冷光,而是泛著普通青銅器應有的溫潤。嬰兒坐在樹蔭下玩耍,他心口的胎記終於褪成普通紅痣,隻是偶爾在宋青岩講課時會跟著閃爍兩下,如同某種跨越時空的應答信號。當夜蘇晚做了個沒有數據幹擾的夢,夢裏穿白大褂的宋青岩正將某個標著"桃源計劃"的檔案盒鎖進保險櫃,而櫃門上貼著的便簽寫著:"此處存放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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