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振峰和潘瑩正說著，就聽到有人喊：“有個年輕人跳河了，有個年輕人跳河啦！”
    許振峰幾乎就是下意識地跟著人群，走到船的另一頭，此時，船沿站滿人，許振峰根本擠不過去。
    “他好像不會遊泳！”
    “有什麽可想不開的，非得跳水自殺。”
    “真傻，死都不怕，還怕什麽？！”
    ……
    船上說什麽的都有，當然，都是好事者眾多，話說得難聽的也有。
    “不好，那人快漂到我們這裏來了。”
    “不對，是快漂到江心了！”
    許振峰這時候才看到，平靜湖麵此刻成了奪命險地。落水者在水中瘋狂撲騰，濺起大片水花。他的雙臂機械地劃動，卻好似陷入無形泥沼，每一次抬起都無比艱難。雙腿胡亂蹬踹，妄圖尋得支撐，可隻有冰冷湖水不斷灌進鼻腔與口腔。
    此時，許振峰已經看到落水者，他的眼睛瞪大，滿是恐懼與絕望，臉龐因掙紮而扭曲，大口喘息著，呼喊被水一次次吞沒。濕透的衣物像沉重枷鎖，不斷將他往水底拽。每一次努力上浮，換來的隻是短暫喘息，隨即又被浪頭壓下，生命的希望在這無盡掙紮中愈發渺茫 。
    看來，這個人確實是不會遊泳，落水後就是一種生命的本能在掙紮。此時，有人丟救生圈下水，一個，兩個，但掙紮中的人並沒有抓住。
    突然，許振峰把手機和一些隨身物品遞到潘瑩手裏，還把上衣脫了，露出了一身完美的腱子肉。
    潘瑩有些驚恐的看著許振峰，說道：“你想幹什麽？江心水流太急了……”
    “沒事兒，見死不救，心裏會一輩子過意不去的！”
    許振峰說著，直接從遊艇上躍入水中。受過特種部隊的軍事訓練的許振峰，水性很好，自由泳也能達到國家運動健將的水準。
    遊艇的甲板上一片嘈雜，有人呼喊著“快救人”，也有人滿臉驚恐，不知所措。當看到許振峰縱身躍入水中，奮力遊向落水者時，異樣的寂靜隨之蔓延。
    “完了！有人跳入水中救人，這不是去送死嗎？”
    “沒有專業設備，這麽貿貿然去救人，這跟去送死沒兩樣。”
    “這是珠江，他還以為在他家的魚塘裏呢！想救人也不看看地方！”
    突然，閑言碎語在遊艇的某個角落傳了過來。這些人雙手抱胸，遠遠站著，眼神冷漠，仿佛眼前發生的隻是一場與己無關的表演；還有人在低聲議論，嘴角掛著事不關己的淺笑，時不時掏出手機拍照，似乎更在意捕捉這戲劇性的瞬間，而非兩人的生死。
    偶爾有幾句“應該沒事吧”的低語，在江風裏顯得輕飄飄，毫無溫度。在他人性命攸關之時，這些冷眼旁觀者，任由自私與冷漠吞噬了善良。
    此時，遊艇已經熄火，停了下來。許振峰入水後，往前遊了十幾米，隨手抓著一個救生圈，便毫不猶豫地套在自己身上。
    “就是一個怕死的，救生圈先套在自己身上了！”
    “就是，救生圈不是應該給落水者嗎？”
    ……
    此時，那個冷漠的角落裏，又傳來了不和諧的聲音。
    “你們少說幾句，有本事，你們也跳下去救啊！”
    “就是，不救人，還落井下石，什麽玩意兒啊？”
    “沒良心！”
    ……
    旁邊，一些人看不過去了，開始數落這些人。幾個冷漠的年輕人，應該是喝了點酒，此時也不示弱，雙方打起了口水仗。
    這一切，全都被人錄了下來。
    互聯網時代，一部手機，每個人都是行走的記錄者，更是傳播者。更何況，此時的遊艇上，很多人都帶著專業的相機！
    潘瑩一臉焦急的看著許振峰，此時她是完全聽不到其他聲音，隻有內心不斷的祈禱著：“你不能出事兒，孩子們需要你，他們不能沒有父親……”
    “快看，他抓住第二個救生圈了！”
    “去，就是去撿救生圈的！”
    “閉嘴！你們這群缺心眼的東西！”
    “說什麽，老頭，你欠揍嗎？”
    ……
    遊艇上又吵了起來。喝了酒的年輕人動手了，推了旁邊數落他們的老人。
    “幹他！”
    “早看他們不爽了！”
    ……
    瞬間，遊艇上的一些男人都擠了過來，氣勢洶洶，拳腳相加。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幾個冷漠的旁觀者隻是嘴上強硬，麵對眾怒下的拳頭，酒都蔫了。一瞬間被打得鼻青臉腫，抱著頭，蹲在地上求饒。
    此時，水裏的許振峰已經迎著落水者遊了過去，或者說，是在下風區，等著落水者靠近。
    “抓住他！”
    “快到了，就在你的右手邊！”
    ……
    遊艇上和江邊都有人大聲呼喊著，岸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叫喊聲此起彼伏。
    許振峰瞧準時機，一把抓住落水者的衣領，隨即將另一個救生圈套在他的身上。落水者本能的抓住救生圈，牢牢地抓住不放。這時候，遊艇上有人拋來繩索，第一條拋準。
    落水者有些懵，已經接近昏迷！許振峰努力滑動著，一手抓著落水者的衣領，一手劃著水。
    繩索第二次拋過來的時候，許振峰就抓住了。
    “快幫忙拉繩子！一起幫忙……”
    “一起幫忙！”
    “待會有人幫忙把他們拉起來！”
    “……”
    不知道什麽時候，潘瑩手裏拿著許振峰的衣服，來到遊艇的一層，被擠在一個角落裏動彈不得。
    在人群的夾縫中，潘瑩看著許振峰一手抓著落水者，一手抓著繩子，正一點一點被拉近。潘瑩在人群裏有些落寞，她不敢喊，就算是喊了估計也會被現場嘈雜的聲音給淹沒了。
    潘瑩就是想下來看看能不能幫點忙，結果把自己丟進了人群堆裏。一點忙幫不上，也很難看到許振峰。
    “別擠了，讓出點空間！”
    船長拿著喇叭喊著，就在拉繩子的地方，人群往後退，空出了一點空間。而潘瑩就有些難受了，被擠到另一邊的角落裏，更動彈不得了。
    “快，搭把手，把他們拉起來！”
    “我來，你拉另一個！”
    “我來幫忙！”
    “再來一個，拉他的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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