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的陽光透過舷窗灑進來時，程筱瀟正蜷縮在私人飛機的真皮座椅上。遮光簾隻拉了一半，她望著下方逐漸縮小的城市輪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小腹——那裏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也是她此刻唯一的軟肋。
    “程天後，還暈嗎？”許振峰的聲音從飛機上的語音提示係統傳來，帶著慣有的低沉。“醫生說高空可能會讓孕吐加重，實在不舒服就睡會兒。”
    許振峰原本打算完全不過問程筱瀟的任何私事，但於公於私，他這個當老板的，都拉不下這樣的臉麵。畢竟，如今的程筱瀟還是“振峰影視公司”的頭牌，說她是“振峰影視公司”的搖錢樹也不為過。更何況，如今這個女人肚子裏還懷著他的種，許振峰有一萬個不願意讓程筱瀟把孩子生下來。
    如果程筱瀟跟前一世的那些女人那般，對自己使用下三濫的手段，想要入主自己的東宮的話，許振峰絕對不會對這種人客氣。
    作為大佬的霸道，許振峰是在對自己的對手和敵人的時候才足夠霸道，甚至是慘不忍睹的那一種霸道。但是對那些對他沒有惡意的女人，他絕對下不去手。
    許振峰尊重這些女人的選擇，那不是他的錯，他也不可能給這些女人任何的承諾，更不可能給她們名分。
    張宇航遞過一杯溫水，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沾濕了指腹。別人用的是高溫消毒，在許振峰的私人飛機上，用的卻是低溫消毒。張宇航已經想辦法把杯子捂熱，隻是程筱瀟接過水杯，指尖觸到微涼的杯子時縮了縮，整個人哆嗦著。
    三個月前，在錄製唱片的錄音棚第一次孕吐時，她還以為是連日排練累壞了胃，直到後來演唱會結束後咳著血暈倒在化妝間，才在私人醫生的報告單上看到那行刺眼的“妊娠8周+”。
    程筱瀟也是一個極其硬氣，更是好勝心極強的人，麵對唾手可得的潑天富貴，程筱瀟付出了常人難以承受的努力。這或許就是巨星的成名之路，如果不是遇到許振峰，程筱瀟的巨星之路會更坎坷。
    “許總費心了。”她垂下眼睫，聲音輕得像羽毛。這個男人是她命運裏的意外，是李輝和丁鵬設下的那場酒局裏，她在意識模糊中抓住的最後一根浮木。可清醒後麵對的，是一個未知的窘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幸好程筱瀟選對了，如今她頂著國內第一天後的光環，還有一個看起來不被期待的生命。
    “對不起，許總！耽誤了電影的拍攝！還有新專輯的錄製……”突然，程筱瀟便無比愧疚地說著，“我願意承擔由此造成的損失！”
    許振峰安撫道“別想那麽多！如果孩子不想要，你可以……”
    “不！孩子是無辜的……”程筱瀟有些激動，“我會照顧好孩子的，求你別把孩子從我這裏奪走！”
    許振峰沒再說話。隻是通過私人通訊係統告訴張宇航，一定要照顧好程筱瀟。
    此時，站在“振峰影視公司”辦公室裏的許振峰，想起三天前在片場看到的監控畫麵——爆破戲的火光裏，她下意識護住小腹的動作，比任何辯解都更清晰。
    這個女人總愛逞強，發唱片時頂著聲帶結節錄到淩晨，開演唱會時膝蓋積水仍穿著十厘米的高跟鞋，就連懷了孕，也要在記者麵前裝作若無其事地跳完一整支勁歌熱舞。
    “振峰影視公司”的公關團隊早已擬好了通稿，配圖是程筱瀟被擔架抬上救護車的照片，標題用了加粗的“意外受傷，緊急送醫”。許振峰看著手機裏滾動的新聞，指尖在屏幕上敲出一行字“讓張宇航把洛杉磯那邊的安保提升級別，一定要善待她們。”
    飛機降落在聖馬特奧縣的私人機場時，張宇航的人已經等在停機坪。是一個叫張天宇的年輕人，穿著一身黑色西裝，領口別著銀色袖扣，看到程筱瀟時微微頷首“程小姐，這邊請。”
    黑色轎車平穩地行駛在棕櫚樹夾道的公路上，程筱瀟望著窗外掠過的白色別墅，忽然輕聲問“這裏……住了很多人？”
    張宇航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許總在這裏置了些產業，平時沒人住，都是專人打理。也有一些需要特殊照顧的人。”他沒說的是，那些別墅裏藏著許振峰更隱秘的過往——比如年前被送來的六個女舞者。
    車子最終停在一棟爬滿常春藤的別墅前。推開雕花鐵門時，程筱瀟聞到了梔子花的香氣，庭院裏的噴泉正汩汩地冒著水，陽光透過玻璃穹頂落在大理石地麵上，折射出細碎的光斑。
    “程小姐先休息，晚餐會送到房間。”別墅的管家接過她的行李箱，“有任何需要，按床頭的呼叫鈴就行。別墅裏有管家，都是自己人。”
    程筱瀟點點頭，看著管家轉身離開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座豪華得像宮殿的別墅，其實更像一座鍍金的牢籠。她走到落地窗前，看著遠處太平洋的海岸線，手機在口袋裏震動了一下——是助理發來的消息
    “姐，粉絲都在為你祈福，你一定要好好養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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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指尖懸在屏幕上，終究還是沒回。
    張宇航驅車趕往另一處別墅時，張天宇已經等在門口。這個穿著迷彩褲的年輕人是他的表弟，也是這片區域的實際管理者，看到他下車就急匆匆迎上來“哥，你可算來了！”
    “怎麽回事？”張宇航皺眉，注意到他眼底的紅血絲。
    “那六個姑娘……”張天宇壓低聲音，拉著他往屋裏走，“上周做常規檢查，醫生說都懷了，快八周了。”
    張宇航的腳步頓住了。
    他想起年前那個混亂的夜晚留下來的視頻——牛金城在橫豐地產的舞蹈室裏下的藥，監控畫麵裏許振峰被六個女舞者圍著，那些女孩臉上驚恐又茫然的表情，像烙印一樣刻在他腦海裏。為了躲避牛金城的追殺，這些女人找到許振峰，他連夜把人送到洛杉磯，本以為這事能就此塵封。
    “確定嗎？”張宇航推開客廳的門，看到沙發上坐著六個年輕女孩。她們穿著寬鬆的棉質長裙，正圍在一起看電影，聽到動靜時同時轉頭，臉上的表情從驚訝變成慌亂。
    “張大哥……”最左邊的女孩叫林溪，是舞團的領舞，她下意識護住小腹，聲音發顫，“我們也是上周才知道的。”
    張宇航的目光掃過她們隆起的小腹，忽然想起許振峰曾經說過的話“欠人的，總要還。”他深吸一口氣，對張天宇說“帶她們去做基因檢測，越快越好。”
    “已經聯係好了，明天醫生上門。”張天宇遞過來一份名單，“我標了她們的情況，你看——”
    名單上的六個名字旁，用紅筆做了標注林溪、蘇晴、趙玥、陳瑤，這四個後麵寫著“僅與許總”；而周蔓和吳婷的名字後麵，分別寫著“先與馬運”“先與牛金城”。
    張宇航的指尖劃過那兩個名字，忽然覺得一陣煩躁。他想起馬運那張油滑的臉，想起牛金城看著許振峰離開時怨毒的眼神，這兩個女人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別讓她們知道檢測的真實目的。”他把名單折起來塞進西裝內袋，“就說是常規產檢。”
    張天宇點點頭，忽然湊近張宇航耳邊說道“哥，你說許總這體質是不是太神了？一次就中六個……”
    “閉嘴。”張宇航瞪了他一眼，“不該問的別問。”可他心裏也在犯嘀咕，許振峰的身邊從沒有過鶯鶯燕燕，怎麽偏偏就栽在了牛金城設的局裏？
    張天宇臉上露出了難得的微笑，作為軍人，他的臉部表情控製得很好，多數時候都是一臉嚴肅。隻有在熟悉的人麵前，他才會表露出自己還有“稚嫩”的那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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