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都在一邊研究報價單。
    梁曉均看著不遠處李塵和蘇韻錦也在一起竊竊私語，恨得牙根癢癢。
    秘書道：“少爺，別看大通了，他們的報價沒意義的，他們連基本的計劃都沒做，核算員也沒有都到場，沒辦法報價的。”
    商場即戰場，這是最後一次交鋒，這一次的勝敗，將決定十幾億、甚至幾十億的巨大項目到底花落誰家。
    幾十億，幾乎可以驅動任何人做任何事。
    氣氛緊張的像是軍隊的最後動員，所有團隊成員都板著臉，眉頭緊鎖。
    核算呀劈裏啪啦地打電腦，快速計算新方案的最終報價，並要確保這個報價能夠打動焦明珠。
    副總裁對梁曉均道：“少爺，我們的設計方案，造價本身就一定是高於江南景的，所以，在最後報價陳述的環節，你要突出強調，我們的利潤比其實比江南景要低得多，而實際效果要比他們好得多，要強調我們的科技優勢和用料成本。尤其是要針對他們的信譽和經營困境繼續猛攻，讓明珠集團徹底對江南景失去信心。”
    另一邊蘇大成也在緊鑼密鼓地和自己的團隊製定最後的報價。
    “少爺，他們的報價肯定要高於咱們，在價格方麵我們有優勢，要向明珠集團強調我們能為他們省多少錢。同時要提防他們可能還會出陰招，拆我們的台……”
    最後第三方。
    李塵和蘇韻錦也湊在一起，眉頭緊鎖。
    李塵嚴肅地道：“姐，這個時候了，必須做出最後的決斷了，不管之前有多麽不確定，但是現在，我們需要拿出一個態度。”
    蘇韻錦點點頭：“我都聽你的。”
    “好！”李塵深吸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焦明珠：“那我就自己決定了，今晚，我們吃火鍋！”
    “啊？”
    “要老北方的涮羊肉，不要川渝風味的辣鍋，韭菜花和芝麻醬是必須要有的，同時，羊肉的質量必須得到保障……”
    蘇韻錦捏著下巴，凝重地道：“我想要點菌類下鍋，可以麽？”
    “這個嘛……”李塵道：“應該是沒問題……”
    梁曉均的手下回來了，一臉尷尬。
    “聽到什麽了？他們報多少？”梁曉均進展地問。
    “他們……”手下臉色尷尬：“他們今晚吃火鍋，不是川渝辣鍋，是老北方的涮羊肉。就目前的情報來看，韭菜花和芝麻醬應該一定會出現在餐桌上，不過他們的總裁蘇韻錦已經正式提出申請，要一些菌類作為涮品同時出現……”
    “你特麽在說什麽！？”梁曉均氣的七竅生煙：“我們在這裏競爭幾十個億的項目，你跟我聊吃火鍋？”
    “是他們在聊吃火鍋！我聽的真真切切，他們根本就不關心報價！”
    梁曉均看向遠處的李塵和蘇韻錦，內心十分不安。
    “他們到底在搞什麽鬼？”
    焦明珠在辦公室裏，他的團隊也紛紛進言。
    秘書長道：“和我們預估的差不多，長豐應該是急了，有了江南景這個威脅，再加上一個大通進來攪局，他們應該會把價格再壓低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
    另一個副總裁道：“要是這個戰略意圖能達到，我們至少能省下一個億。董事長，您讓大通入局這招絕了！我一開始還沒領會到您的高瞻遠矚和商戰智謀，現在我才恍然大悟，長豐那邊已經陷入了焦慮之中，從他們的打印機使用頻率來看，應該是重新製定了報價單……”
    一個商務智囊興奮地道：“大通的攪局，最大意義是讓長豐和江南景都焦慮起來。長豐和江南景如果都扛著價格不肯下落，那對我們來說很不利，但是有了大通，他們之間開始相互懷疑，不僅是長豐，怕是江南景也會再度壓縮預算……不得不說，董事長，您這招簡直就是神來之筆，預估最少可以為我們剩下一個億啊！”
    明珠集團的智囊團隊都興奮起來了。
    他們幾乎已經看到，這個項目將以一個比預估更具性價比的價格成交。
    焦明珠抬起頭看著他們：“我知道了，讓他們報價吧。”
    “是！”
    最後的小型會客廳，每家企業隻能最多出三個人參與最後的報價環節。
    秘書長笑著看著所有人：“經過各自短暫的商議和調整，現在，長豐集團的最後報價是，三十九億四千三百五十二萬元；江南景集團的最後報價是三十五億九千六百三十三萬元；大通集團的最後報價是……”
    梁曉均眯起了眼睛，蘇大成轉過頭，看著李塵。
    秘書長笑著道：“四十五億元整。”
    蘇大成和梁曉均都很吃驚！
    他憑什麽！？他的資曆最低，企業最小，經驗幾乎沒有，就這樣的競爭力，竟然報出了最高的報價？
    而且還一口氣比長豐還多報了五億多！？
    梁曉均震驚一瞬間，旋即鬆了口氣。
    可以，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情況就好辦了。
    梁曉均回過頭，看著李塵和蘇韻錦在一起交頭接耳，心裏已經知道了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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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塵這個家夥，就是進來攪局的，不會錯了。
    我也是瞎緊張。
    從他們會出現在這裏，就是個詭異的現象，各種表現也幾乎可以稱之為離譜。
    但是焦明珠還是把他們留下了，而且留到了最後一輪，這說明，李塵就是焦明珠找來和稀泥的。
    他存在的目的，就是給我們製造焦慮，而且，幾乎目標就是我！
    因為李塵和蘇韻錦都是蘇家的人。
    所以，這是焦明珠在利用蘇家的企業，壓製我的報價。
    梁曉均笑了。
    笑容裏有苦澀，也有欣慰。
    苦澀的是，這一套組合拳下來，自己的確又砍掉了將近兩個億的預算，可以說是大虧了一筆。
    欣慰的是，既然主要是負責壓製我的報價，就說明焦明珠早就心有所屬，最後一定會選擇自己。
    隻不過，他需要一番操作，來用更低的價格和自己簽約而已。
    蘇大成握緊了拳頭，他也明白過來了。
    李塵根本就是漫天要價，反正最後他都要出局，他要一百個億和要一個億是一樣的。
    但是，李塵和蘇韻錦這麽一鬧，自己就懸了，蘇家就懸了啊！
    想不到長豐的報價竟然這麽低，比自己預估得還要低一億左右！
    這樣一來，長豐的競爭力就太強大了，自己這邊真的是信心不足。
    如果長豐的報價再高一到兩億，自己這邊未必沒有機會，但是報價被李塵和蘇韻錦壓到了這個地步，自己這邊最後的底牌都打不出手了。
    蘇大成握緊了拳頭，轉骨頭憤怒地瞪著李塵和蘇韻錦。
    這兩個吃裏扒外的東西！難道是收了梁曉均的錢，幫他在這裏演戲，坑得就是我自己！？
    果然，秘書長微笑著請自己和自己的團隊率先離場。
    秘書長握著蘇大成的手：“感謝江南景集團的鼎力支持，這次雖然不能達成合作，但是我們真心期待下一次還有機會。”
    這是客套話。
    蘇大成卻連客套的心情都沒有了，抽出手，隻說了兩個字：“再見。”
    然後帶著團隊轉身就走。
    走到拐角的時候，他終於壓製不住怒火，哐當一聲，一腳踹翻了大廈的垃圾桶。
    所有人都看向秘書長，秘書長是笑：“沒事，找人收拾一下。”
    秘書長心裏想：一個垃圾桶值多少錢？這個家夥今天丟了一個幾十億的大單，估計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蘇大成的心情惡劣到了極點，坐在車裏，他閉著眼睛，捂著額頭，一言不發。
    助理勸他：“少爺，做生意嘛，這次不行就下一次，下一次不行就再下一次，我們總會……”
    “你他媽的懂個屁！”蘇大成突然暴怒，轉過身抓住助理使勁兒搖晃：“我被陰了！被自己的姐姐陰了！那死丫頭和外人串通一氣來搞我！蘇家不能沒有這筆訂單，蘇家需要這個項目，他媽的簽不了這個合同我們就拿不到預付款！蘇家堅持不住啦！堅持不住啦！哪兒來的下一次，你特麽告訴我，哪裏還有一下次！”
    幾個人紛紛勸阻，司機嚇的不敢出聲，車子直接駛回了蘇家別墅。
    蘇家別墅。
    蘇家老太太躺在床上，額頭上放著物理降溫的冰袋，虛弱地轉過頭：“明珠那邊的競標，應該也快有結果了吧？”
    “應該是快了。”私人醫生收拾好東西，溫和地道：“老太君，不要著急，運成公子聰慧過人，經驗豐富，又是紫雲本地人，憑借蘇家的名氣，公子的才華，一定能拿下這筆訂單的。”
    老太太虛弱地搖搖頭：“梁家的那個小子，我和他打過交道，雖然情緒管理上有些問題，但是他很擅長攻心，這一次怕是一場硬仗。我不敢寄望太高，我怕失望更高啊。”
    眾人也不知道怎麽安慰。
    一個落寞的家族是很悲哀的，甚至比普通家庭還要悲哀。
    這種氣氛會傳染，會蔓延，會滋生出更多的負麵和悲傷的情緒。
    可以說，現如今，整個蘇家都沉浸在巨大的低沉氣氛之中，連走廊裏端茶倒水的丫頭都是一臉憂愁，不知道蘇家還能撐幾天。
    這筆訂單，蘇家太需要了。
    能拿回這筆訂單，蘇運成就是蘇家的英雄，就是救世主，就是力挽狂瀾的蓋世英主，就能徹底奠定他蘇家新一代家主的地位和威望。
    如果蘇運成能做到，所有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蘇家的很多外圍產業都會會盤活，和銀行的關係也會瞬間舒緩下來，在業內也會重新枯木逢春，重新崛起……
    如果拿不下來……
    老太太簡直不敢想這個後果。
    此時外院裏出現了騷動。
    “少爺回來啦！少爺回來啦！”
    “少爺，老太君在裏麵等著您呢！”
    老太太一聽到自己孫子回來了，瞬間身體裏生起了一股力量，竟然支著身子起來了，望眼欲穿地看著門口。
    但是，她看到的，是一個垂頭喪氣，步伐飄忽，慢慢挪進來的蘇運成。
    老太太一瞬間就明白了，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最後的翻盤機會，被梁家奪走了。
    老太太無力地躺在床上。
    蘇運成走到床前，張嘴半天說不出話。
    老太太突然笑了：“孫兒，沒事，做生意嘛，這一次不成，就下一次嘛。你爺爺也不是每次都會成功的，放心，有奶奶在，天塌不了。”
    蘇運成枯通跪在地上，哇哇地哭了起來：
    “奶奶！我對不起您！我對不起蘇家！我對不起爺爺的在天之靈啊！”
    此時一個丫鬟跑了進來：“家主，少爺，韻錦姑娘回來了，還有那個……李塵小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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