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的人都是人精。
    尤其是大公司的職場，沒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你可能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勞曉音能在薑姝姌身邊做事這麽長時間，其智商、情商、經驗、能力……都是人中翹楚。
    薑姝姌培養了五位美女助手，被明輝集團稱為“五朵金花”，勞曉音名列第三。
    所以，即便平時和李塵的關係其實僅限於一些客套話，來啦，走啦，歡迎下次再來之類的。
    但是此時此刻，兩個人在辦公室裏單獨聊天，勞曉音的語氣、狀態、表情……都顯得和李塵很熟悉。
    都是一種，我和你姐姐是上下級關係，但是平時私交很好，你是董事長的弟弟，那就跟是我弟弟是一樣的，所以我和你的關係，背著他們可是十分默契、親密的感覺。
    從用詞到口氣，甚至是表情狀態，都很講究。
    勞曉音敢於嗔怪李塵，因為那顯得近乎，能說真話。
    勞曉音敢於使用一些親密的稱呼，因為那顯得雙方的溝通沒障礙，可以放鬆地交流。
    勞曉音甚至敢嗬斥李塵，因為那才像是個照顧弟弟的姐姐的樣子。
    總之，勞曉音絕對是職場裏高手中的高手。
    此時勞曉音看著李塵：“小塵，這件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李塵呲牙一笑：“猜的。”
    勞曉音在李塵肩膀上打了一下：“去去去，別靠我這麽近，讓人看到還以為我們在幹什麽呢！”
    李塵後退了幾步：“曉音姐，我姐是不是真的打算放棄跨海大橋的項目了？”
    勞曉音歎口氣：“董事長不是想放棄，而是這個項目幾乎是個死胎了，但凡還有機會，她是不會做出這樣的決策的。現在隻能把全部精力放在另一個項目上，才可能有一線生機。”
    李塵笑了：“郯城的商業大樓？”
    勞曉音很吃驚：“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李塵道：“那是我姐，隨便在家裏聊幾句，我也能知道個大概。”
    勞曉音點點頭，對這個深信不疑。
    作為薑姝姌的身邊人，她們都看得出來薑姝姌對這個弟弟是何等的寵愛。
    哪怕眾人都在的時候，薑姝姌經常板著臉讓李塵做這做那，大家也都能感受到，薑姝姌對李塵絕對是溺愛、疼愛到無以複加的地步。
    甚至，他們覺得薑姝姌看李塵的眼神兒都不太對勁兒，那都不像是姐姐看弟弟的眼神兒了，像是芳心大動的小女孩兒看情郎的眼神兒。
    加上薑姝姌姓薑，李塵姓李，兩個人不同姓，更是讓所有人都心生疑惑。
    不過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事看透不說透，甚至連這方麵的八卦大家都不會去聊。
    大領導最討厭的就是自己的私生活被屬下當成談資。
    最佳的答案就是：不知道、不清楚、沒興趣、不討論、不參與。
    一心隻想著工作，隻聊工作。至於你們姐弟倆怎麽回事，我們沒興趣，也不打聽。
    所以，薑姝姌會把公司裏的事情，自己的難處告訴李塵，也就不算什麽稀奇事了。
    勞曉音歎口氣：“現在董事長很難，前所未有地難，我能做的，也隻是在這裏盡力而為。但是說實話，幾乎九成九我們是拿不到這個項目的。”
    李塵點點頭，若有所思，然後看著勞曉音一樂：“我對曉音姐姐有信心。”
    “你呀！”勞曉音單指推了一下李塵的腦門兒：“你好好上班，別讓你姐姐操心了，還有我剛來，你得給我幾分麵子，不能讓我下不來台，否則我以後在部門裏一點威信都沒有了。”
    “那是那是。”李塵道：“我第一個支持曉音姐姐，誰敢給您出難題，我就給他出難題。”
    “我看你就夠能給我出難題的，你上班時間跑出去，這我是不能不說你的。”
    “嘿嘿，我知道。”
    李塵道：“姐，跨海大橋的項目不能放棄。”
    “為什麽？”
    “賺錢啊！”
    勞曉音苦笑搖頭：“整個北國的商人都知道這個項目賺錢，所以才競爭激烈嘛！如果能拿下，怎麽可能放棄呢？現在就是拿不下來，才出此下策的嘛！”
    勞曉音歎口氣：“不過小塵，這種大項目對你來說是個機會，哪怕最後拿不下來，你也可以多參與參與，很鍛煉人的。”
    “一定能拿下來。”李塵堅決地道。
    “你怎麽那麽肯定？”
    李塵呲牙一笑：“就是一種預感。”
    勞曉音笑了，她認為李塵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她認為李塵這麽說隻是年輕人頭腦發熱，隨口說出來的打雞血的話而已。
    “小塵，你知不知道，如果這個項目能拿下，意味著什麽？”
    “什麽？”
    勞曉音道：“從全公司的格局上講，拿到這個項目，會讓董事長的權利更加穩固，有了這個項目，董事會的多數股東都會支持董事長，繼續指望她發財。”
    “從純粹的生意角度講，我們雖然投入幾個億，但是短期內就能看到回報。政府會定期支付極高的利息返還給我們明輝集團。而工程完成以後，我們會分到一筆大大的利潤蛋糕，同時，在未來五年裏，我們可以免稅抽取一定額度的過橋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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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勞曉音道：“這些加起來，基本可以確定，我們的投入的資金將以翻倍的方式獲利，你能想象嗎？近乎百分之百的利潤。這種大蛋糕，一般人是沒辦法入局的，而現在看來，我們的希望很渺茫。”
    李塵道：“渺茫也總比沒有好，曉音姐用什麽牌子的香水啊？好香啊！”
    勞曉音笑著道：“把你的精力放在學東西上吧，我對弟弟不感興趣。”
    “哦，那可惜了。”
    “一會兒我要怎麽跟同事們說你的事？”
    “就說……我是你弟弟，你開除我，我會天天去你家裏鬧。”
    “去你的！”
    走出了勞曉音的辦公室，同事們紛紛側目來看李塵，發現李塵表情沒什麽變化。大家都開始竊竊私語。
    “喂，鄒哥，李塵看上去好像沒怎麽樣啊，難道沒被開除？”
    鄒長林也很疑惑，搖搖頭道：“李塵這小子不管遇到什麽事都是這種表情，昨天埋單的時候是這樣，中獎也是這樣，我估計他被開除了也是這個樣子。”
    毛彤彤走到李塵跟前，關心地問：“怎麽樣？有沒有罵你？有沒有……說要開除你？”
    李塵搖頭：“放心吧，沒有。”
    “真的！？”
    “嗯。”
    “你怎麽說的？”
    “我就一直誇她，說她長的年輕漂亮，說她身材好，還誇她有衣品，有品位，說她的絲襪很迷人……她一高興，就給了我一次機會。”
    “這也行？”毛彤彤笑得不行。
    “當然，有時候拍馬屁比加班管用。”
    李塵依靠一次完美的溜須拍馬在公司存活下來的事跡很快就傳遍了他所在的部門。
    大家都認為，新來的主管耳朵根子軟，說幾句好聽的，天大的事也能沒事。
    鄒長林感覺懊惱不已，他以為自己可以踩著李塵上位，結果李塵沒事，自己倒是被訓了一頓。
    而且李塵保住工作的手段，竟然是自己最擅長的拍馬屁，這讓鄒長林不能忍。
    在溜須拍馬界，自己才是金字招牌，自己才是馬屁界的天花板，這種事沒理由被一個新人拔了頭籌。
    想清楚了，鄒長林決定了，有機會一定試試運氣。
    隻要給自己一次機會，一定能拍得新主管心花怒放，舒服自在，到時候副主管的位置，自己就手拿把掐，手到擒來了。
    此時部門裏的大多數同事都看李塵極為不順眼。
    因為李塵擊碎了他們的夢想，摧毀了他們的希望。
    雖然如果是騙子的話，本就是南柯一夢，但是這個夢是從李塵開始的，也是從李塵結束的。
    他們不會埋怨自己，不會罵自己蠢，笨，貪心不足，這麽明顯的騙局竟然深信不疑。
    他們隻會把這件事化作一種情緒，一種讓自己鬱悶不已的情緒，好像那五百萬本就該屬於他，但是因為李塵，自己才得不到那五百萬。
    所以，解決這件事的唯一途徑，就是把一切都怪在李塵頭上。
    大家開始心照不宣地折騰李塵。
    “李塵，這邊這邊，這邊打點水來！”
    “李塵衝杯咖啡！”
    “李塵把我這邊的地擦一下！”
    “李塵，過來幫我搬點兒東西！”
    李塵也不急，也不惱，讓幹啥幹啥，這些人都在冷冷地看著李塵，心說我看你能忍多久。
    勞曉音偶爾會偷偷從裏麵觀察外麵，看到這個情況，心裏十分生氣。
    勞曉音就是從基層打拚上來的，她最討厭的就是職場打壓，老人打壓新人，上級打壓下屬，她都經曆過，也都憎恨無比。
    何況這個人不是別人，可是董事長的弟弟。
    勞曉音走了出來：“李塵，你從今天開始，隻服務我一個人，別人的事情就先別管了。進我房間記得敲門。”
    “是！”
    勞曉音沒有批評任何人，但是這一個表態，讓所有人都很尷尬。
    這是一種無聲的保護，也是一種無聲的責備。
    李塵從現在開始，不再負責所有人的內務服務，隻針對勞主管一個人。
    黃雅麗湊近了毛彤彤：“看明白了嗎？”
    “什麽？”
    黃雅麗哼哼一笑：“大姐姐要吃嫩草啦！”
    毛彤彤睜大了眼睛：“不可能！”
    黃雅麗道：“估計接下來，勞主管會讓李塵再去他的辦公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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