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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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老樹的聲音充滿了失望和怨懟,【我耗費心神救你,引你至此,甚至願意將神瞳的力量贈予你,你卻懷疑我的動機!好!很好!既然你不信我,那就自生自滅吧!】
    意念的衝擊驟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徹底拋棄的冰冷感。
    那股溫熱的能量也仿佛瞬間消失,隻剩下李懷禎體內依舊翻騰的毒素和梵教徒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哈哈哈!”
    胖和尚的銅鈴又響了起來,帶著一絲得意的嘲笑。
    李懷禎靠在牆上,大口喘著氣,心髒因為剛才老槐樹的“憤怒”而劇烈地跳動著。
    “故意用這種方式來刺激我,讓我放下戒備?”
    李懷禎抬起頭,看著那棵在夜風中沉默的老樹,它仿佛又恢複了平靜,隻是偶爾有風穿過枝葉,發出嗚咽般的聲音,但他知道,剛才那番“憤怒”的表演,一定隱藏著什麽。
    “不信任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很難再輕易拔除。”
    跟它耗下去有什麽用?
    李懷禎虛弱,它卻似乎有的是時間。
    那番“憤怒”太刻意了,用力過猛,反而暴露了底子。
    李懷禎看著它沉默的樹幹,粗糙的樹皮上布滿裂痕,像極了那些老謀深算之人的臉。
    “餓...?”
    這個詞突然闖入他的腦海,不是自己的想法,卻異常清晰。
    緊接著,那股溫熱的能量又回來了,比剛才更洶湧,更灼熱,帶著一絲...不耐煩?
    不,是饑餓。
    李懷禎徹底不裝了。梵教的人還在逼近,毒氣還在侵蝕,沒時間再跟一棵樹猜謎。
    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李懷禎腳尖一點,身形在詭異地閃爍了一下,如同鬼魅般出現在老樹近前。
    樹幹粗壯,需要李懷禎雙手握劍,才勉強能穩住。
    李懷禎甚至沒去看它那龐大的樹冠,隻是盯著離最近的那段樹幹,眼神裏充滿了決絕和一絲賭氣的狠厲。
    “既然你不肯說,那我就自己拿!”
    李懷禎低吼一聲,手腕發力,長劍帶著嗚嗚的風聲,狠狠地劈了下去!
    鐺!”
    劍刃沒有像想象中那樣輕易入木,而是撞擊在樹幹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火花四濺!
    滋滋滋!
    劍刃上甚至傳來一股反震之力,震得李懷禎虎口發麻。
    老樹堅硬得超乎想象!
    【你個不知好歹的小崽子!】
    老樹的聲音瞬間炸開,充滿了真實的怒火和難以置信,【我耗費心神救你於危難,引你至此,你竟然恩將仇報,拿劍來砍我!你眼裏還有沒有天理王法?!還有沒有一點敬畏之心?】
    意念衝擊,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幾乎要將李懷禎的意識徹底掀翻。
    “哼!”
    李懷禎悶哼一聲,差點栽倒在地,雙手死死撐住地麵,才勉強穩住身形。
    “天理王法?”
    李懷禎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聲音沙啞而疲憊,但眼神卻倔強得很,。
    “我眼下隻有一條命,別人要取,你也要取。我憑什麽信你?”
    李懷禎再次舉起劍,雖然手臂因為毒素和剛才的衝擊而顫抖不止,但握劍的手卻異常堅定。
    “哈哈!”
    李懷禎盯著那道劍痕,那裏冒出了一點點青色的汁液,帶著濃鬱的草木清香,卻也透著一股森然的煞氣。
    老槐樹的聲音在憤怒中帶著一絲愕然,甚至還有點...哭笑不得?
    【你...你真是...】
    它似乎在極力壓製著怒火,但聲音依舊氣得發抖,【好!好得很!我老樹活了千年,還是頭一次遇到你這樣的!我告訴你,你這一劍,砍的不是我,是你!你給我等著,你這個蠢貨!這雙眼睛本來就是你的!】
    那氣急敗壞的罵聲還在李懷禎腦海裏回蕩,帶著千年古木特有的蒼勁和怒意。
    李懷禎握著劍的手,因為用力過猛,指節都有些發白,他喘著粗氣,看著劍刃上殘留的那點青色汁液,心裏也有些發虛。
    “這樹確實硬,也確實有點邪門。”
    但就在這時,傳來了梵教徒越來越近的呼喝聲,那聲音充滿了嗜血的興奮。
    李懷禎猛地回頭,隻見幾個黑影正從巷口快速逼近,銅鈴搖得震天響,顯然是發現了他的蹤跡。
    “不好!他們找到我了!”
    巨大的恐懼瞬間淹沒了之前的倔強和賭氣。
    李懷禎看著那幾個凶神惡煞的身影,再看看眼前這棵發了怒、似乎還能再給他一擊的老槐樹,突然覺得自己的選擇無比愚蠢。
    “這老樹為什麽能模擬出真實的梵教教徒,這樣下去根本殺之不盡!”
    “剛才那一下,已經消耗了我太多的力氣,現在劍都提不穩了,還怎麽對付那些如狼似虎的家夥?”
    “不行,我不能死在這裏。
    我還有事要做,還有...人...等著...我救...”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李懷禎猛地扔掉長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堅硬的樹根上。
    動作快得他自己都沒想到。
    【你...你這是做什麽?!】
    老槐樹的聲音戛然而止,充滿了驚愕和難以置信,【你...你這是...求饒!】
    李懷禎顧不上回答,雙手死死抱住樹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聲音帶著哭腔,急促而混亂:【樹爺爺!老樹爺爺!我錯了!我不該砍您!您別生氣!您快救我!後麵有壞人!有梵教的人!他們要殺我!您快救我啊!我什麽都答應您!什麽都聽您的!隻要您讓我活下去!求求您了!】
    李懷禎語無倫次地磕頭,額頭撞在樹幹上咚咚作響,淚水混合著汗水和之前咳出的血漬。
    狼狽地劃過臉頰,光線越來越亮,梵教徒的獰笑仿佛就在耳邊。
    老槐樹沉默了。
    那股龐大的意念,像被我的舉動徹底搞懵了,它原本準備好的下一輪怒罵,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裏。
    李懷禎能感覺到它那股龐大的、帶著點茫然和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正籠罩著李懷禎。
    【你...】
    它似乎在努力組織語言,【你剛才還想砍我,現在...又來求我?你這...你這小崽子,真是...真是頭一遭!】
    老樹的聲音裏,怒氣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帶著點哭笑不得的困惑。
    它似乎真的被李懷禎的前後反差給徹底搞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