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等著！”
    他想怒吼，想咆哮，回擊這個可惡的變異存在，但他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沙啞得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發出氣音般的嘶啞低吼。
    他想反抗，哪怕隻是掙紮一下，但驛舟傳遞過來的詭異力量如同無形的枷鎖，牢牢地鎖住了他。
    “啊！”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神魂在一點點被侵蝕、被汙染。
    最終，在極致的羞辱和痛苦中，李懷禎沒有發出任何言語的回應。
    他隻是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未落的淚珠，隨即又被臉上不斷滲出的汗水浸濕。
    “這地方，有古怪！”
    但當他再次睜開眼時，那雙眼睛裏，卻不再有任何憤怒、絕望，甚至沒有了屈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死寂般的平靜，以及深不見底的冰冷。
    他不再看驛舟，隻是靜靜地、仿佛在用盡全身力氣，將那股深入骨髓的羞辱和痛苦，一點點埋葬。
    埋葬，一具腐臭的屍體。
    “這極北之地，似乎不受人族大道影響，否則區區二品的神族，對上人族，哪怕三品，也能輕鬆殺死他！”
    “……”
    無聲的回應，卻比任何怒吼都更加沉重。
    李懷禎不再掙紮，不再反抗，隻是任由驛舟的力量侵蝕，任由對方的言語繼續落在那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仿佛在用這種近乎自暴自棄的方式，告訴驛舟：“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廢物。”
    “哈哈哈！”
    驛舟更加得意！
    “但……這種屈辱，我會連同你這個人，一起，加倍奉還。”
    李懷禎心底默念，盛靈淵交給自己的梵語。
    “嗡嗡嗡！”
    就在驛舟還沉浸在折磨對方的快感和對方那近乎認命的沉默中時，異變再次突生！
    李懷禎緊閉的雙唇無聲地翕動，仿佛在默念著什麽，他的身體雖然依舊被那詭異力量侵蝕著，顫抖著，但眼神深處，那片死寂之下，卻隱隱有某種古老而強大的力量在蘇醒。
    突然，一道柔和卻無比聖潔的光芒從李懷禎體內爆發出來，瞬間驅散了周圍混亂的黑暗能量。
    嗡嗡嗡！
    在那光芒中，一株散發著淡淡熒光的琉璃玉樹，緩緩地、仿佛自亙古時空穿越而來一般，憑空顯現。
    這株玉樹通體透明，如同最純淨的水晶雕琢而成，枝葉上流轉著複雜而玄奧的紋路，每一片葉子都仿佛蘊含著宇宙初開的奧秘，它靜靜地懸浮在主角頭頂，沒有絲毫攻擊的姿態，但一股難以言喻的、屬於本源的吸引力，卻瞬間彌漫開來。
    而這股吸引力的目標，赫然是驛舟！
    “見鬼！”
    驛舟隻覺得自己的身體，那由星光與陰影構成的身軀，開始不受控製地被那株琉璃玉樹吸引過去，更可怕的是，它感覺自身流淌的、賴以生存的神訣根本無法控製地朝著玉樹瘋狂湧去！
    “不！停下！這是什麽？！”
    驛舟驚駭欲絕，它掙紮著，想要切斷這種聯係，但發現自己的力量在琉璃玉樹麵前，竟然如同泥牛入海，連一絲漣漪都難以激起。
    它那之前還充滿戲謔和輕蔑的眼神，瞬間變成了純粹的驚恐和難以置信。
    當它看到琉璃玉樹上那些流轉的、仿佛與本源共鳴的紋路時，驛舟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讓它靈魂都為之戰栗的名字和概念——
    “神族……最後的本源？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它的聲音充滿了絕望，身體在瘋狂地扭曲、消散，但那股吸力卻越來越強。
    “難道他真的是盛靈淵？”
    “神皇的全部本源怎麽會在他手裏！”
    “饒命！人王！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您，放過我！我什麽都說！我知道……不，我知道那個舊神的所有秘密！隻要您放過我，我什麽都願意做！” 驛舟徹底崩潰了，它認出了這琉璃玉樹的真正來曆，也明白了自己和這種代表著神族終極本源的力量相比，渺小得如同塵埃。
    “見鬼，之前我以為就是一個吸食神覺的東西，有幾分本源氣息，沒想到是這全部！”
    “神皇手中的神族本源，全部本源！”
    “哪怕他捏碎，所有神族都得死！”
    “更別提被他壓製！”
    神族麵對這蘊含著最後本源的力量，根本毫無抵抗之力，更何況是他這樣一個變異的存在。
    它瘋狂地求饒，試圖用自己知道的一切來換取一線生機，但那吸力依舊沒有停止，它的身體在被一點點抽幹，星光與陰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最終，隻留下一聲絕望的哀鳴，徹底消失在了原地，仿佛從未存在過。
    而那株琉璃玉樹，在吸幹了驛舟之後，光芒微微一閃，又重新沒入了李懷禎的身體，隻留下李懷禎獨自站在原地，氣息依舊虛弱，但眼神中，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光芒。
    “呼！”
    “總算結束了！”
    李懷禎氣息衰弱下去，維持不了氣湧狀態了。
    最後的神族本源，越發稀薄了，每一次召喚，都會被人族本源壓製，吞噬，死去！
    就在李懷禎以為一切危機解除，甚至有些恍惚地看著自己體內那重新歸於沉寂的琉璃玉樹殘影時，異象突生！
    他猛地回頭，隻覺一股陰冷、怨毒的氣息擦著他的耳畔掠過，消失在遠方的黑暗中。
    剛才那片驛舟消失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隻有空氣中殘留著一絲極淡卻又令人不寒而栗的扭曲感。
    “他逃了？”
    李懷禎皺眉，心中升起一絲警兆。
    幾乎在同時，一個冰冷、沙啞，帶著無盡的恨意和扭曲的怨毒，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
    “你得意什麽？你以為你贏了嗎？”
    聲音的主人顯然不是驛舟本來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非人的嘶啞感。
    “剛才，我隻是暫時‘借’給你一點東西罷了。”那聲音繼續著，充滿了嘲弄和惡毒，“我把那些該死的神族身份，連同你引以為傲的神覺，全部‘送’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