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界，忘川之畔，血月之下。
    李懷禎的意識飄蕩，每一次呼吸。
    呼呼呼！
    都帶著鐵鏽般的血腥味。
    “有兩個世界，一個為陰，一個為陽！”
    “七分對立，三分統一。”
    李懷禎聽到聲音，發現自己被綁在一根由黑鐵鑄成的柱子上，手腕和腳踝處的符文鎖鏈，不斷地灼燒著他的經脈，壓製著他體內本就所剩無幾的靈力。
    眼前，是那張他再熟悉不過，卻又無比憎惡的臉，驛舟。
    驛舟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不是在折磨一個人，而是在欣賞一件即將破碎的藝術品。
    他手中把玩著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匕首的刃口上流動著暗紫色的光芒，一看就不是凡品。
    “醒了？”
    驛舟的聲音很輕，精準地刺入李懷禎的耳中，“我還以為，你會多睡一會兒。畢竟，接下來的日子，有你受的。”
    李懷禎沒有回答，隻是用一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他的嘴唇幹裂，硬是咬著牙，沒有發出一絲**。
    “怎麽？不說話了？”
    驛舟輕笑一聲，緩緩踱步到他麵前，俯下身，臉湊得極近，“你不是很能說嗎？當初在神界，你以為你是盛靈淵，用你的‘大道’說服了多少人？如今，怎麽啞巴了？”
    李懷禎的瞳孔猛地一縮。
    神界……
    記得自己睥睨眾生的姿態？
    驛舟憤恨，而眼前這個人，就是那場背叛的始作俑者之一。
    “你…”
    李懷禎終於開口，聲音沙啞，“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
    驛舟直起身，臉上的笑容變得殘忍而快意，“當然是…讓你也嚐嚐，我當年所受的苦，讓你也體驗一下，從雲端跌落泥潭，被所有人遺棄，被道心反噬的滋味！”
    話音未落，他手中的匕首猛地劃出。
    “嗤啦！”
    一聲布料撕裂的聲音響起，李懷禎胸前的衣衫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皮肉也隨之綻開，鮮血瞬間湧出。
    但那把匕首的可怕之處，不在於它的鋒利，而在於它上麵附帶的詛咒。
    那是一種能夠直接侵蝕靈魂的劇痛！
    李懷禎的身體猛地一僵，喉嚨裏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哼。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被無數隻螞蟻同時啃噬，每一寸都在尖叫，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被淩遲。
    滋滋滋！
    李懷禎寧願承受肉身被千刀萬剮，也不願忍受這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折磨。
    “很痛苦，是嗎？”
    驛舟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臉，眼中閃爍著病態的興奮，“這把‘噬魂匕’，可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它不會要你的命，隻會一點一點地，把你的靈魂磨碎，讓你在無盡的痛苦中，清醒地感受自己是如何變成一個空殼的。”
    匕首再次落下，這一次，劃在了他的手臂上。
    “啊！”
    這一次，李懷禎終於沒能忍住，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符文鎖鏈叮當作響，奏響哀樂。
    “叫吧，大聲地叫。”
    驛舟的聲音低語，“在這忘川之畔，沒有人會來救你！”
    “你的劍，已經碎了！”
    “你……胡說！”
    李懷禎強撐著一絲清明，反駁道。
    他不願相信，置之不理。
    “我胡說？”
    驛舟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李懷禎，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你們陰陽雖然同源，卻早已是兩個獨立的個體！他的道心越是堅定，對你的影響就越大，你的痛苦就越深！他正在用他的‘成功’，親手為你打造這座地獄！”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李懷禎混沌的腦海中炸響。
    “是否想起了陽界分身最近傳來的那些模糊的感應，那是一種接近成功的狂喜，一種即將得道的滿足感，你以為那是什麽？那是自己的努力有了回報，是計劃即將成功的信號？”
    “可現在，我告訴你，那正是你痛苦的根源。”
    “他的成功，建立在另一個自己的痛苦之上。”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不…不可能…”
    李懷禎的眼神開始渙散，充滿了絕望與不信：“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我是另一方世界來的，我不屬於這裏！”
    “沒什麽不可能的。”
    驛舟將匕首抵在他的心髒位置，感受著那顆心髒因痛苦而瘋狂地跳動，“來吧，讓我看看，你的道心，究竟能堅固到什麽地步，讓我看看，當你的兩道分身最終‘圓滿’之時，你這陰界的殘魂，會不會徹底消散，化為這忘川河中的一縷塵埃。”
    匕首，緩緩刺入。
    這一次，李懷禎沒有再慘叫。
    他隻是睜大了眼睛，空洞地望著頭頂那輪冰冷的血月，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死寂。
    嘀嗒！
    在他意識模糊、瀕臨崩潰之際，一個微弱的希望之光悄然閃現！
    紫玉，那位神族，或許能用她的神覺，修複那把破碎的水晶劍。
    血月依舊高懸，河水嗚咽流淌。
    李懷禎的意識在無盡的痛苦中沉浮。
    驛舟的噬魂匕已經刺入他的心髒，陰寒的毒氣正順著他的經脈蔓延，侵蝕著他最後的神識。
    就在他即將徹底放棄的瞬間，一個模糊的身影，一抹溫暖的紫色，忽然闖入他混沌的腦海。
    紫玉……
    那個總是帶著淡淡微笑，眼神清澈如水的神族女子。
    她也曾在他最迷茫的時候，輕聲安慰過他。
    她的神覺，是神族中最為純粹、最為強大的存在，能夠感知萬物本源，修複破碎的法則。
    水晶劍……
    李懷禎的心猛地一顫。
    那把劍，是他與紫玉之間的唯一聯係，是他力量的本源。
    可如今，它已經在與驛舟的戰鬥中徹底破碎，化為無數碎片，散落在陰界的各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