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垂下了頭。
    “沒事，隻是忽然想到一些過去的事情。”
    說完這句話，他抬起頭來，臉色已經恢複如初。
    謝靈清皺著眉，心中隱隱覺得有幾分不對勁，但這一時半會間她也說不出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她站起身來。
    “行了，眼看著就要天亮了，我回去補個覺，就麻煩你在這繼續守著了。”
    “等過幾個小時我再來和你換班。”
    “折騰這一夜，真是身心俱疲……”
    謝靈清搖了搖頭，不等張旭回話，縱身一躍跳下了房頂，打著嗬欠向自己的住處走去。
    張旭默然頷首，目光遙遙望向天際。
    ……
    時間一晃而逝，很快就到了下午。
    梁奕從睡夢中醒來，緩緩睜開雙眼。
    盡管一夜沒睡，但在休息了六七個小時後，精力依然充沛，隻不過眼睛多少有些酸澀。
    由於“莫小月”的緣故，梁奕在睡前特意囑咐牛頭馬麵白無常三神時刻提防著整個房屋內的一切動靜，以防對方忽然做出什麽舉動。
    不過正如梁奕先前所料，這妖魔既然在追蹤途中沒有殺了自己，想來也是有其打算，因此現在多半也不會動手。
    何況在出現了兩位死者後，整個學院內的靈異局工作人員都警惕了起來，再加上張旭那抱團計劃，即便是妖魔有所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輕舉妄動。
    梁奕伸了個懶腰，推開房門走了出去，正打算去衛生間洗漱一下，迎麵便瞧見莫小月正坐在沙發上擺弄著手機。
    不出意外的話，這手機也是莫小月本尊的，畢竟對方做戲要做全套。
    梁奕不太想搭理這隻披著人皮的妖魔，但昨天情急之下營造的人設卻不允許。
    他抬抬手打了聲招呼。
    “小月，你怎麽就醒了？”
    “餓不餓，餓的話我把馬大頭叫起來給你做飯吃。”
    莫小月自顧自地擺弄著手機，搖了搖頭。
    “不餓，讓他多睡會唄。”
    “再說學院裏不是有食堂嗎，待會我們可以一起去吃。”
    梁奕應了一聲，轉身走向衛生間。
    他拿起牙刷，擠出牙膏，給杯子接滿水，而後抬起頭準備開始刷牙。
    然而就在此時，梁奕心頭陡然一緊。
    麵前的鏡子上倒映出他身後門外的場景，莫小月不知何時跟在了他的身後，此時嘴角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通過鏡麵與他對視著。
    那一抹略顯興奮和詭異的笑容，格外熟悉。
    梁奕的大腦空白了一瞬，緊接著迅速反應過來，正打算說些什麽。
    莫小月卻忽然開口道。
    “你是不是……”
    “發現我了？”
    冰冷的聲音在走廊回蕩，仿若惡魔的低語。
    梁奕心弦緊繃了起來，同時也能感受到三尊神明已經做好了準備，隻要自己心念一動瞬間就能降臨至此。
    但是……還不是時候。
    梁奕手掌緊緊握著牙刷，卻翻了個白眼後繼續刷牙，同時口齒不清地說道。
    “神經……”
    “你這演技太拙劣了小月，你是沒看到當時那妖魔假扮成你的樣子的時候，那才叫真的詭異又恐怖！”
    “你還是太嫩了點，去去去一邊玩去。”
    梁奕說著，低下頭漱了口水，將自己的後背完全展露在莫小月麵前，同時還失去了對她的視野。
    但是，他腦海中的一根弦依舊緊繃著。
    就在這低頭與抬頭之間，數秒鍾的功夫，卻好似一個世紀般漫長。
    這時。
    一道銀鈴般的笑聲在耳畔響起。
    “哎呀，你就不能陪我演個戲嗎？”
    “你應該嚇得屁滾尿流才有意思嘛，虧我還去網上搜了下怎麽嚇人比較有氣勢！”
    梁奕心中一塊大石頭落地，卻依然沒有放鬆警惕，隻是一邊刷著牙，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回著莫小月的話。
    洗漱完畢後，莫小月拉著梁奕坐到了沙發上。
    她將亮著屏的手機遞到梁奕麵前，笑嘻嘻地說道。
    “你看，是咱們國安群裏，今天早上有很多代理人在裏麵聊天吐槽呢！”
    “而且還有不少人懷疑我和丁瑞這兩個被偽裝過的人依然存在嫌疑，要我說那些妖魔也沒那麽笨，都已經被發現過一次了還要再偽裝成我們？”
    “不過看到他們這樣說，我剛好就想假戲真做，嚇嚇你！”
    銀鈴般的笑聲再次響起，莫小月臉上燦爛的笑容近在咫尺，梁奕甚至能嗅到其身上芬芳的香氣。
    很惡心，真的很惡心。
    而且顯而易見地，她的話語有些生硬，像是一個剛剛學會中文的外國人。
    梁奕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在與莫小月好一番說笑後才借口換衣服回到了房間。
    合上房門，他微微眯起了眼。
    真的隻是所謂的“假戲真做”嗎？
    可就在剛剛他去洗漱時，莫小月跟在後麵他卻沒有半點察覺。
    以異能者的感知能力，不會察覺不了一個普通人在如此近距離下的腳步聲，即便對方盡可能地降低自身氣息和動作造成的動靜，也不可能。
    這更像是一種試探。
    試探自己到底有沒有發覺任何端倪。
    盡管它隻是一隻妖魔，卻不意味著它愚笨，相反，能夠模仿、偽裝一個陌生人到這個地步，它可以說是相當聰明的存在。
    隻不過按照先前的跡象來看，它呈現出一種並不十分在乎的態度，仿佛眼下所有的一切都隻是在玩鬧一般。
    它有信心，能承擔玩砸了的後果。
    梁奕緩緩吐出一口氣，走到衣櫃旁拿出要更換的衣物。
    在此之後，自己恐怕要更加謹慎了。
    ……
    門外。
    莫小月悄無聲息地直立在房門前，緩緩將自己的臉頰貼靠在房門上，慢慢閉上了雙眼。
    她仿佛能聽見門內的心跳聲。
    她臉上漸漸露出一抹興奮的笑容，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嘴唇。
    “呃？”
    “你在幹嘛？”
    一道鴨子般的聲音陡然響起。
    馬大頭剛剛打開房門，目瞪口呆地看著趴在梁奕門上的莫小月，以及她臉上那堪稱變態的表情。
    莫小月臉色一僵，翻了個白眼後，徑直轉身坐回客廳的沙發上。
    “你管我！”
    馬大頭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沒想到，真沒想到……
    原來看似青春活力的少女莫小月，居然也有如此變態的一麵！
    他又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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