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馳宇的臭臉根本就沒有能維持多久。
    他似乎從她說要請他吃飯開始，整個人心情就一直很好，最讓冉蓁汗顏的是，他明明都在她身上花了那麽多錢了，在點餐的時候，他竟然在替她省錢。
    “甜品沒意思，不用點。”
    “三文魚鬆露就一點點要餓死誰啊。”
    “誒！這意麵好，量大管飽！”
    冉蓁：“……”
    “行了，”她幹脆把菜單從陳馳宇的手裏抽走，“我點什麽你就吃什麽，反正你的口味我也大致清楚。”
    “哦。”
    陳馳宇也意識到他好像有點太明顯了，可是他一想到她平時一天接三單，就忍不住想要讓她少花一點，也許手上的錢多了，她就可以少接點單子了也說不一定。
    菜單被抽走，陳馳宇隻能老老實實坐著等她叫來服務員點餐。
    在她點餐的時候，他又後知後覺回味起了她剛剛抽走自己手裏菜單時說的那句話。
    她還記得他的口味……
    冉蓁感覺今天陳馳宇就像是被什麽怪東西附身了一樣，陰晴不定的，一會兒開心一會兒不開心，現在又一個人抱著胳膊坐在椅子上走神。
    “所以你要跟我說的是什麽？”她隻能主動提醒他。
    冉蓁的問題把陳馳宇拉回了現實，原本還有些飄飄然的心情瞬間被打回了原型。
    他嘴唇翕動，猶豫了很久才醞釀出第一句話。
    “其實之前讓你假扮我女朋友，特地寫明了不準離我太近，不是因為我討厭被人碰……”說到一半他突然覺得這句話有點歧義，“不是說我就喜歡被人碰的意思！”
    冉蓁點頭：“嗯嗯，當然，沒有人會喜歡被陌生人碰的。”
    “對！”見她沒有誤解，陳馳宇剛放下心，緊接著又忍不住補充，“不過！我不讓你碰我不是因為我們是陌生人，當然我們現在也不是陌生人，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誤會……”
    “其實我……”
    要說出自己這麽丟臉的秘密，是需要一點勇氣的。
    不過陳馳宇也很清楚，他這個毛病不是先天性的，未必真的無藥可救，他隻是一直以來太過抗拒，但要是真的能痊愈，他老媽也就不會急著催他結婚，他也可以……
    反正，如果不是她來做這件事，那他寧願不做什麽脫敏訓練。
    陳馳宇根本不用想就知道，他隻能接受被她摸。
    要是她不願意，大不了以後他盯得緊一點，省得總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對她動手動腳的，他碰不了她，難道還揍不了那些男人嗎？
    她的警惕心太差了，就算她真的喜歡那個男人，但他們還沒有確認關係。
    秦家的那個男人簡直太不要臉了，都不是男女朋友，怎麽能做這種像情侶一樣的行為，要是平白讓周圍人誤會他們是一對了，該怎麽辦？
    陳馳宇說的時候，冉蓁一直耐心又認真地聽著。
    她可以看得出來陳馳宇是頭一次主動把自己的情況向外人說明，所以他語序錯亂，猶豫的時間比說話的時間還長。
    冉蓁覺得有點對不住他，畢竟他那麽緊張坦露自己的秘密，但其實這些秘密她都早就知道，全程注意力都在要怎麽才能表現得意外又不那麽刻意上了。
    但她聽完全程都沒有對他恐女這件事表現出反感，對陳馳宇來說就已經是萬幸了。
    “所以你想要讓我幫你適應和異性的接觸？”冉蓁總結道，“你真的確定能行嗎？”
    “之前也不是沒找過醫生，醫生建議一點點來。”
    說是一點點來，但是陳馳宇連一點都接受不了，他根本沒有辦法忍受自己和一個異性處在同一個空間太久，更別說按醫生的要求，在沒有肢體接觸的情況下，先試著和異性近距離靠近了。
    陳馳宇覺得自己和冉蓁在一起就很舒服，坐在同一輛車裏，他都不會有那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因為是臨時決定的，陳馳宇也沒有提前做過準備：“之前看病的時候，醫生寫過一張脫敏訓練的流程，現在應該在家裏。”
    有醫生的訓練建議，這才讓冉蓁多少覺得靠譜了一點。
    “那要在醫院做嗎？還是說你有什麽家庭醫生能隨時待命？”冉蓁的第一反應是要有醫生在邊上看著，不然到時候他一碰就暈，錯過黃金搶救時間怎麽辦？
    陳馳宇順著她的話想象了一下，讓一群不認識的白大褂看著她摸自己……
    “不、不用！”光想想陳馳宇就不行了，“那張脫敏訓練的第一步我記得，就是我先主動靠近對方到承受不住的距離，然後保持一段時間，覺得堅持不住了再離開，不需要直接碰到，不會有事的！”
    他又想起了老媽叮囑的事。
    “對了，我媽她想讓你去家裏吃飯。”
    自從陳馳宇開始研究怎麽做飯之後，他老媽就時不時來檢查他的進度，一邊奚落他的手藝，一邊自誇她當初手藝有多好，然後某一天毫無征兆地就讓他把冉蓁叫到家裏來吃飯。
    美其名曰：要讓裁判點評一下，才能知道他有沒有進步。
    陳馳宇其實是不願意的，他這才學了多久，怎麽可能就有多大的進步，多半還是拿不出手的。
    可這又是一個能主動去找她的理由……
    “不是我現在住的地方，是她那邊，”怕她介意，陳馳宇又補充道，“訓練表應該也在我之前的房間，我們可以吃完飯就直接先試試。”
    陳馳宇想的是，他現在住的地方隻有他一個人，去他家裏跟他獨處她說不定會沒有安全感，他老媽家裏傭人多，他老媽也在，就會好一點。
    “而且我媽的私人醫生就住在附近，真有什麽事一個電話就過來了。”
    冉蓁原本還在糾結要不要先找江玨把第二個20刷上，沒想到陳馳宇就主動來給她送經驗了，雖然沒有直接的肢體接觸，但是世界意識對強劇情的判定標準不僅限在肢體接觸上。
    一個道德感太高的人產生的不道德感，能達到效率加成的效果，那一個恐女症患者，強忍著難受去靠近自己的過敏原，肯定也可以。
    她最後跟他確認了一下，
    “大概是什麽時候？吃完飯就去你房間試嗎？”
    他房間？
    “看你什麽時候晚上有時間……”
    陳馳宇原本想的是在更寬敞一點的地方，比如客廳或者花園裏休息的亭子附近，反正隻要說一聲讓傭人都避開就行了。
    關鍵是他覺得地方大一點，她應該也更自在。
    但此時聽到她這麽問，陳馳宇鬼使神差地沒能把那些他想好的地點說出口。
    “……嗯。”
    他感覺自己心跳好像有點不正常，腦袋也有些亂糟糟的。
    “我房間、我房間還蠻大的……”
    冉蓁：？
    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