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破局謀策劍指魔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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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逸靜靜聽著,指節在廊柱上輕輕叩擊,發出與雨聲相和的節奏。待溫畫話音落定,他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直直射向對方:“明年,我打算去海之森的邪望穀。你對那裏的陣法,有何見解?”
    溫畫低頭沉思片刻,指尖在青石板上虛畫著陣圖的輪廓,雨水打濕了他的袖口也渾然不覺:“邪望穀的陣法,屬下早年曾有所耳聞,隻是與公務無關,未曾深究。依屬下推斷,其精妙程度應在地級上下——就像一把複雜的銅鎖,看似繁複,實則自有脈絡。以屬下的本事,當能尋到鎖眼,用對應的鑰匙打開它。”
    “當真?”雲逸眼中驟然亮起光芒,如寒夜中躍動的星火,先前的凝重消散了大半,“若能破解陣法,此行便少了大半阻礙。”
    溫畫卻麵露疑色,雙眉蹙如聚攏的烏雲,雨水順著眉峰滑落,他抬手抹了把臉,不解地問:“門主為何要冒此風險?邪望穀雖算不上頂尖門派,卻也勢力盤根錯節,何必去觸他們的黴頭?”
    雲逸轉身望向遠處被雷電劈開的天幕,聲音陡然沉了幾分,帶著徹骨的寒意:“你可知魔教有一種藥丸?那東西歹毒如附骨之疽,能控人神智——便是先天境武者,誤食後也會淪為他們的傀儡,眼神空洞如行屍走肉。”
    他頓了頓,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此藥配方詭異至極,其中最關鍵的一味藥草,生在邪望穀。這草邪性得很,與毒物配伍,便是穿腸毒藥;與解藥同煮,又能化去藥性。古籍上說,這草是‘陰陽草’,一麵開白花,一麵結黑果,恰似生與死的交界。”
    風雨愈發急驟,廊下的燈籠被吹得劇烈搖晃,紅光在溫畫臉上明明滅滅。他聽完這番話,眉頭鎖得更緊,喃喃道:“既能製毒,亦可救人……這般奇物,邪望穀竟藏著不用?”
    雲逸冷笑一聲,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他們若肯用,何至於讓魔教如此猖獗?我猜,這草早已成了他們與魔教交易的籌碼——或是另有圖謀,隻是我們尚未看透罷了。”
    雲逸指尖無意識地叩擊著案幾,烏木桌麵留下淺淺的白痕。窗外的雨絲斜斜織進來,打濕了他半幅衣袖,他卻渾然未覺,眉頭擰成個川字,聲音壓得極低,像是怕驚擾了什麽:“事情比料想的更棘手。”
    “魔月帝國的鐵蹄踏過來時,邪望穀那群人就像被夜吞噬的墨滴,眨眼間沒了蹤影。”他頓了頓,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探子回來說,穀口的石碑上還留著未幹的朱砂印,像是剛畫到一半的陣圖,可周遭連個腳印都沒留下——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雨珠順著窗欞滾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細碎的水花。雲逸望向遠處被霧靄籠罩的山巒,語氣沉得像灌了鉛:“望海國邊境現在成了修羅場。兩萬多魔月武者紮在那兒,個個紅著眼,見人就殺。前幾日有個村落試圖突圍,結果……”他沒說下去,隻是喉結滾動了兩下,“官府派去的人,連屍首都沒能收回來。”
    案上的燭火猛地跳了跳,映得他側臉的輪廓忽明忽暗。“我已讓三百暗影衛潛進去了,至今沒傳回來半點消息。”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過幾日,你跟獨孤副盟主帶著一萬銳士過去。記住,別硬碰硬。”
    “到了望海國,先去聯絡當地的武者公會。那些散落在民間的好手,聚起來也是股力量。你們的任務不是殲敵,是像楔子一樣釘在那兒,別讓他們再往內陸擴。”雲逸的目光掃過牆上的輿圖,指尖重重點在望海國的位置,“撐到明年開春,我帶主力過去。到時候……”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咱們把賬一筆筆算清。”
    溫畫站在階下,青布長衫被穿堂風掀起邊角。他望著雲逸鬢角新添的幾縷白霜,猛地抱拳,指節攥得發白:“屬下領命!”聲音撞在雨幕裏,竟透出幾分金石相擊的脆響。
    轉身離去時,他的靴底碾過積水,濺起的水花打濕了褲腳,卻半點沒放慢腳步。廊下的燈籠在風裏瘋狂搖晃,將他的影子扯得忽長忽短,像一柄即將出鞘的劍。
    雲逸望著那道決絕的背影,緩緩鬆開了緊握的拳。掌心的汗混著雨汽,涼得刺骨。他知道,溫畫此去,無異於闖進布滿獠牙的獸窩——對方藏在暗處,他們卻得在明晃晃的日光下周旋,每一步都踩著刀尖。燭火終於穩住了,在他眼底投下一小簇跳動的光,卻驅不散那層層疊疊的陰霾。
    獨孤雪這幾日剛從秋雙國風塵仆仆地趕回,玄色勁裝的衣擺還沾著邊關的沙塵,便接了雲逸的指令。她站在演武場中央,指尖捏著那卷標注著兵力分布的羊皮地圖,指腹反複摩挲著望海國邊境的紅點——那是魔教高手最常出沒的區域。陽光透過她耳後束發的銀環,在地圖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她卻目不斜視,喉間隻吐出簡短的指令:“左翼弓箭手營,把箭羽浸上鬆油,入夜後每半個時辰換崗時,必須對著空穀試射三箭——不是為了傷人,是讓箭簇劃破空氣的銳響,驚得藏著的耗子不敢露頭。”
    她轉身時,腰間佩劍的穗子掃過靴麵,帶出一聲輕響。負責清點糧草的小校捧著賬簿湊過來,見她正用匕首在箭杆上刻記號,每道刻痕都深透木芯:“獨孤統領,這是今日新到的傷藥,您要不要過目?”獨孤雪頭也沒抬,匕首在第十根箭杆上停住——那是留給夜襲時當信號箭用的,箭頭裹著浸了硫磺的布條。“不用,”她聲音裏帶著沙礫般的質感,“讓藥童把金瘡藥熬成糊狀,灌進竹管裏,戰士們貼身帶著,皮肉劃開了能直接往傷口上擠,比嚼草藥快。”說話間,她已將刻好的箭杆歸攏成束,指節因用力泛白,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利落。
    另一邊,慕容德的軍隊已在軒和國城外紮下營寨。灰黑色的帳篷連綿成一片,像落在平原上的烏雲。他站在哨塔下,望著望海國方向的天際線,指尖敲著塔身的木節。昨夜剛收到探馬回報,魔教的人退進秋欒山脈時,故意在山口留了三具帶毒的屍體——那毒沾著皮膚就起水泡,偏偏屍身還被擺成挑釁的姿勢。慕容德喉結滾了滾,從懷中摸出塊青銅令牌,往副將手裏一塞:“帶三百銳士,把屍身燒了,骨灰撒進山澗。告訴弟兄們,燒的時候捂緊口鼻,別讓煙灰沾著——不是怕了他們,是犯不著跟死人置氣。”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營中磨得鋥亮的槍陣,“再派五十個擅長追蹤的,順著山脈的溪流往上找。魔教的人喝水總得留下痕跡,哪怕是片沾了泥的衣角,也得給我撈回來。”
    南宮堂主正蹲在茫深山脈的入口處,指尖撚起一撮潮濕的黑土。秋雙國的霧氣裹著草木的腥氣,纏得人睜不開眼。他身後的三十個探子都穿著粗布短打,褲腳卷到膝蓋,露出小腿上被荊棘劃的血痕。“看見那片蕨類沒?”南宮堂主忽然開口,聲音壓得像山風掃過草葉,“正常的蕨葉朝上翹,被人踩過的會往側邊倒,而且根莖會滲出黏糊糊的汁液——魔教的人穿的靴子底有鐵掌,踩上去會留下半寸深的印子。”他撥開蕨叢,果然露出個帶著鐵掌紋路的腳印,邊緣還沾著點暗紅色的粉末。“這是他們馬鞍上的漆,”南宮堂主用指甲刮了點粉末湊到鼻尖聞,“摻了朱砂,走夜路時能靠它認同伴,倒成了咱們的路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