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武林風雲帝國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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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盟主,”身後傳來輕響,暗衛統領半跪在地,雙手捧著份名冊,“派去保護他們的‘影衛’傳回消息,西坡發現三個可疑分子,已按您的吩咐‘驚走’,沒驚動孩子們。”
獨孤雪點頭,接過名冊翻到最後一頁,那裏用朱砂圈著二十個名字,都是此次曆練中表現最突出的。她想起盟主臨行前的囑托,聲音低沉如遠山:“這些孩子,不僅要練武功,還得學兵法。讓賬房把《孫子兵法》抄五十本,每人發一冊,每日卯時誦讀。”
統領應聲退下時,正撞見個少年捧著長槍跑過,槍杆上還纏著布條——那是他自己用撕下來的衣襟纏的,怕磨傷了新得的兵器。少年跑過瞭望塔下,忽然抬頭望了一眼,看見獨孤雪的身影,立刻挺直腰板,跑得更帶勁了。
獨孤雪望著他的背影,忽然想起盟主說的話:“一場大戰下來,能活下來的,從來不是最能打的,是既懂江湖的狠,又知軍隊的穩的。”她抬手按在冰涼的欄杆上,掌心的溫度仿佛能透過木頭,傳到那些少年的槍杆上——未來的某一天,這些槍,不僅要刺向武林的鬼魅,更要擋在國家的邊境線上,護著身後的萬家燈火。
暮色降臨時,護法堂的笑聲還在繼續,演武場的呼喝聲卻已歇了。青山客與老友們痛飲的酒盞碰撞聲,少年們燈下誦讀兵書的朗朗聲,在恒峪山脈的夜色裏交織,像一首未完的戰歌,低低地唱著未來的模樣。
魔月帝國的黑鷹旗在九州大陸的邊境線上飄了三百年,旗麵上繡的彎月彎刀,在日光下泛著淬毒般的冷光。他們的鐵甲軍踏過青石板時,靴底的鐵掌會刻意碾過路邊的界碑,將“江湖禁地”的刻痕磨得越來越淺——仿佛在說,那些武林人士定下的規矩,在帝國的鐵騎前,不過是塊易碎的瓦片。
皇城深處的“煉武閣”終年飄著藥味,青銅爐裏燒的不是檀香,是西域的“蝕骨草”,能讓武者的筋骨在劇痛中變得如精鋼般堅硬。閣裏的少年們從五歲起就被剝奪了名字,隻用編號相稱,每日寅時便被扔進滿是碎石的演武場,徒手與餓了三天的狼搏鬥。活下來的,左手練劍,右手握槍,夜裏還要背誦《帝國軍法》,稍有錯漏,就會被教官用燒紅的烙鐵在背上燙下“不忠”二字。
三百年前的那場雪夜,蠻荒王庭的獸騎兵踏碎了魔月帝國的北境城門。當時的魔月皇帝站在城樓上,看著蠻荒的“血狼衛”如潮水般湧來——那些人左手持盾,右手揮斧,盾上的獸皮還在滴血,斧刃卻快得能劈開飄落的雪花。魔月的武林高手們衝上去時,刀劍砍在血狼衛的鎧甲上,隻留下淺淺的白痕,反被對方一斧劈成兩半。城破時,皇帝親眼看見蠻荒王庭的國師,用一根骨杖敲碎了自己最信任的護國長老的天靈蓋,骨杖上的符文閃著紅光,像在吸食死者的魂魄。
那場戰敗讓魔月帝國失去了七座城池,皇帝在太廟跪了三天三夜,指甲摳進青磚裏,滲出血珠也渾然不覺。第七夜,他撕碎了所有求和的國書,在龍椅上刻下“以武養兵,以兵控武”八個字。
此後的百年間,魔月帝國的密探像螞蟻般鑽進江湖的每個角落。他們先是扶持“黑風堂”“影殺門”這樣的邪派,借他們的手鏟除那些不肯歸順的武林世家;再派皇室子弟化名混入名門正派,用三十年時間當上掌門,將門派的武功秘籍偷偷抄錄送回煉武閣;最後,皇帝親自下令,將所有江湖門派的名冊燒成灰燼,在原來的地基上建起軍營,門前立塊石碑:“江湖已死,帝國當立”。
如今的邪皇,當年在煉武閣的編號是“七三一”。他背上的“不忠”烙印被藥膏抹去了痕跡,取而代之的是帝國授予的“幽冥令”,令牌用百具武者的頭骨熔煉而成,握在手裏能聽見細碎的嗚咽聲。他統領的“幽冥獵手”從不以真麵目示人,麵罩上繡的不是鬼麵,是魔月皇室的家徽,每次出任務前,都會在祭壇前飲下摻了人血的烈酒,立下“生為帝國刃,死為帝國灰”的血誓。
邪望穀的紫霧裏藏著機關,穀口的石碑刻著“生人勿進”,卻在暗處留著隻有幽冥獵手能看懂的暗號——三短兩長的鳥叫,是“目標已鎖定”;崖壁上倒長的藤蔓,指向藏著密道的山洞。有次蒼古的江湖人士誤入穀中,看見幾個穿粗布麻衣的“藥農”在采藥,腰間掛著普通的柴刀,閑聊時還會抱怨“今年的草藥長得差”。可當那人轉身離開時,卻聽見身後傳來骨杖敲擊地麵的聲響,回頭隻見那些藥農摘下麵罩,露出麵罩下閃著寒光的帝國軍徽,柴刀不知何時變成了淬毒的短匕。
昨夜,邪皇站在邪望穀的祭壇前,看著幽冥獵手們將新抓的武林人士扔進血池。池裏的血水泛著泡沫,映出他麵罩上的彎月彎刀——那是用當年蠻荒王庭國師的骨杖熔鑄而成的。他輕輕撫摸著麵罩,忽然想起煉武閣的教官說過的話:“最厲害的獵手,從不會讓獵物知道自己的獠牙長什麽樣。”
穀外的風卷著紫霧掠過他的衣袍,像在為那些即將到來的殺戮,奏響前奏。
紫霧漫過蒼古帝國的城牆時,總帶著股鐵鏽味。街角賣花的老嫗剛把康乃馨擺出來,就見幾個穿灰袍的身影貼著牆根溜過——他們鬥笠壓得極低,袍角繡的銀線月牙在陰影裏閃了閃,正是極少露麵的幽冥獵手。老嫗趕緊低下頭,用濕布擦著花盆沿,眼角卻瞥見其中一人袖中滑出半塊令牌,上麵刻的“幽”字,竟與昨日魔月帝國密使出示的令牌一模一樣。
蒼古皇宮的琉璃瓦在日光下泛著冷光。戶部尚書正攥著賑災的奏折發抖,案上的茶盞已經涼透——他昨夜親眼看見,平日裏和他稱兄道弟的禁軍統領,被兩個“樵夫”架進了竹林,再出來時,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塊朽木。此刻他盯著奏折上“減免賦稅”四個字,筆尖懸在朱砂盒上,遲遲不敢落下。禦座上的絕帝正把玩著新得的玉如意,指尖敲著扶手的節奏,與當年魔月帝國煉武閣的打更聲一模一樣。
城南的“迎客樓”裏,穿青衫的書生剛與掌櫃對完暗號,就見樓梯口站著個戴帷帽的女子——她摘下帷帽,露出與魔月皇室玉佩同款的月牙胎記,輕聲道:“蒼古的鎮國公不肯簽盟約,煩勞先生‘送’他去趟魔月。”書生袖口的玉佩硌得腕骨生疼,那是他當年從被幽冥獵手滅口的師父懷裏搶來的,此刻竟燙得像團火。
魔月帝國的紫宸殿裏,絕帝指尖劃過地圖上的蒼古疆域,燭火在他眼底投下跳動的陰影。“幽冥獵手的‘月刃’營,該換批新刃了。”他漫不經心地撥著燭芯,“蒼古的吏部侍郎是把好手,讓他‘自願’來魔月任職,別傷著。”階下的黑衣衛單膝跪地,甲胄上的血漬還沒擦淨,應諾的聲音裏帶著鐵鏽味:“屬下明白,用‘牽機引’,保他走得‘心甘情願’。”
蒼古的太傅在書房裏燒著奏稿,火盆裏的灰燼飄得像雪。他想起三天前,門生捧著《鹽鐵論》來請教,轉身就被“貨郎”用淬了迷藥的糖人迷暈,再醒來時,已經在魔月的大牢裏畫押,承認自己“通敵”。火盆劈啪作響,燒掉了他剛寫的《罪己書》,也燒掉了最後一點念想——這帝國的梁柱,早就被蛀空了。
穿灰袍的身影又出現在蒼古的宮牆上,鬥笠下的眼睛掃過城頭的衛兵。那些衛兵腰間的佩刀,赫然是魔月軍坊的樣式,隻是換了塊蒼古的徽章。一個幽冥獵手對著同伴低語,聲音像冰碴子:“絕帝說,三日後,讓蒼古的早朝,奏本上隻能有‘遵旨’二字。”
風卷著紫霧掠過兩國邊境的界碑,碑上“蒼古”二字已經被風雨磨得淺淡,底下卻新刻了行小字,被青苔遮著,細看竟是“魔月暗域”。賣花老嫗的康乃馨謝了一地,她數著飄落的花瓣,數到第七片時,終於想起——二十年前,就是這樣的霧天,她兒子穿著蒼古的軍服,被“自己人”從背後捅了一刀,屍身至今沒找著。
絕帝坐在紫宸殿的蟠龍椅上,指尖輕叩著扶手上的玉紋,目光掃過階下垂首的群臣,像在審視棋盤上的棋子。那些敢抬眼與他對視的,不出三日便會被尋個由頭貶斥邊疆——他最厭棋子妄圖跳出棋盤,正如厭惡衣袖沾染的塵埃,拂去時連眉頭都懶得皺一下。
但當戶部尚書捧著賑災策論上前,字字句句皆是民生疾苦時,他卻罕見地放緩了語氣:“準了。糧草從內庫調,不夠就動我的私藏。”那尚書鬢角染霜,背微駝,卻敢在他麵前直言“賦稅過重”,絕帝雖嫌其鋒芒刺眼,卻也明白,這副脊梁骨,是撐著帝國糧倉的頂梁柱,動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