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又提醒道：“有句話說得好，”
    “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
    “我可不想下次聽說你被捕或者被槍斃了！”
    格雷厄姆急了：“那該怎麽辦？”
    李雲笑了：“簡單。”
    “去找心理醫生看看，讓他幫你治治。”
    “去那種正規的私立醫院，”
    “別找熟人，他們可能因為認識你而不敢說實話。”
    格雷厄姆苦笑：“你這是在懷疑心理醫生的專業性。”
    李雲淡淡地說：“我是為你好，信不信由你！”
    說完這才低頭去看手裏的案卷。
    這是一起滅門慘案。
    在一個寂靜無聲的深夜，所有人都沉入了夢鄉，凶手闖進了維爾德家。先是殘忍地殺害了媽媽，接著又殺掉了哥哥。爸爸察覺到不對勁，連忙衝到七歲小女兒的房間門口，想要保護她。
    結果，凶手還是把爸爸也給殺了。
    這一切，就在短短幾分鍾之內發生了！
    這案子歸格雷厄姆管，凶手很快就抓到了，是這家的大女兒和她男朋友。
    大女兒說，是因為爸爸逼她，她才和男朋友商量著殺掉爸媽和哥哥。
    計劃是大女兒想的，動手的是男朋友。
    格雷厄姆歎了口氣：
    “案子雖然破了，”
    “但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我試著站在凶手的角度去想，希望能懂他……罷了，我保證以後不會這麽做了。”
    “那怎麽可能做到嘛！”
    李雲緊盯著案發現場的照片，照片上那位可憐的父親背上挨了一刀，睡衣都被血浸透了。他正拚命往小女兒房間爬，好像想保護她不被壞人傷害。
    格雷厄姆也留意到了這張照片：“維爾德真是個勇敢的爹，他成功保護了女兒。”
    “歹徒沒對小女兒下手。”
    “可能是怕警察發現吧。”
    李雲皺著眉問：“小女兒還活著？她沒幫上什麽忙嗎？”
    格雷厄姆歎了口氣說：“小姑娘被嚇得不輕。”
    “醫生說她得了自閉症。”
    “問她什麽都隻會說‘水牛’。”
    “她姐姐的男朋友可不是什麽水牛，也沒跟水牛有關的飾品或紋身。”
    李雲瞥了他一眼：“這是你懷疑案子另有蹊蹺的又一個證據？”
    格雷厄姆點了點頭：“嗯。”
    李雲扔給他一根中華煙：“驗屍報告怎麽說？”
    格雷厄姆深吸了一口：“媽媽和哥哥都是被一下子打死的。”
    “隻有爸爸身上有好多刀傷。”
    他不禁感歎：“維爾德真是太勇敢了。”
    “為了保護小女兒受了這麽多傷。”
    李雲吐了個煙圈，突然問：“小女兒身上有血嗎？”
    格雷厄姆更加佩服了：“沒有！”
    “看來維爾德不想讓女兒沾到血。”
    李雲突然笑了，笑得有點諷刺：“我跟你看法不一樣。”
    “這個維爾德，恐怕沒你說得那麽高尚。”
    嗯？
    格雷厄姆驚訝地問：“什麽意思？”
    李雲冷笑：“我覺得你們搞錯了。”
    格雷厄姆皺起了眉：“什麽搞錯了？”
    李雲又看了看照片：“大家的死亡時間！”
    “先死的不是媽媽，而是維爾德！”
    “第二個是媽媽，”
    “然後是哥哥！”
    嘶！
    格雷厄姆猛地站了起來，頭皮發麻，全身發冷。
    他震驚地看著照片：“你……你是說……”
    李雲一臉嚴肅：“這維爾德不是要去小女兒房間！”
    “他是剛從女兒房間出來！”
    “這個家夥，死得好！”
    深夜，大家都睡了，爸爸剛從女兒房間出來，這意味著什麽？
    格雷厄姆趕緊拿起李雲辦公室的電話：“借用一下你的電話！”
    李雲擺手讓他用。
    格雷厄姆激動地撥通：“喂，格雷西，我是威爾。”
    “你給那個小姑娘做個全麵檢查，看她是不是被侵犯了！”
    “我沒瘋！”
    “我們可能弄錯了。”
    “那個男人根本不是去幹壞事的，他是去救人的！”
    “沒錯，大女兒和她的男朋友是去救人的！”
    “你趕緊給小女兒做個體檢！”
    格雷厄姆正要掛斷電話，李雲慢條斯理地開口：“小女兒都碰上這種糟心事了。”
    “那你覺得大女兒會不會也攤上過類似的事？”
    格雷厄姆心裏猛地一顫，大聲喊道：“格雷西！你聽到了沒！”
    “給倆閨女做個dna檢測，我得弄清楚她們到底是不是親姐妹！”
    “對對對，結果一出來就告訴我！”
    “就打這個電話，別管什麽國際話費了，我現在就在李家呢！”
    格雷厄姆喪氣地坐下了。
    李雲平靜地看著他，“你現在能理解凶手當時怎麽想了吧？”
    格雷厄姆苦笑著點了點頭：
    “其實咱們不用等格雷西那邊的dna報告和小女兒的結果了。”
    “我肯定就是這樣。”
    “大女兒被維爾德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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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家裏人就跟沒看見似的，一點也不在乎。”
    “結果大女兒懷了孕，生下了小女兒。”
    “她本以為這事就這麽算了。”
    “沒想到維爾德連七歲的小女兒都不放過。”
    “大女兒實在是受不了了。”
    “她想殺掉這家人！”
    “就把這事告訴了男朋友。”
    “那小夥子氣壞了，在維爾德又欺負小女兒的時候衝了進去。”
    “維爾德身上被捅了好多刀，因為小夥子太生氣了。”
    “等他冷靜下來後，”
    “對那些幫凶也沒手下留情。”
    “這就是整個事情的經過！”
    格雷厄姆使勁捶了捶桌子，“要不是你幫忙，我們居然在給畜生伸張正義！”
    “見鬼去吧！”
    格雷厄姆煩躁地在屋裏走來走去。
    很明顯，他還沉浸在維爾德的案子裏拔不出來。
    李雲被他弄得心煩意亂，“威爾，坐下。”
    “我跟你說說我是怎麽破案的。”
    格雷厄姆一聽這話，立刻停下了腳步。
    規規矩矩地坐到了李雲麵前。
    他來找李雲不就是為了求教和學習嗎？
    難得李雲願意分享破案經驗，他當然得專心聽。
    李雲從檔案裏拿出照片，“看凶案現場的時候，”
    “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為什麽媽媽和哥哥都是在睡著的時候死的？”
    “他們睡得可香了！”
    格雷厄姆不解：
    “這有什麽不對嗎？”
    李雲搖了搖頭：
    “深夜裏，一點點聲音都會被放大。”
    “要是你半夜要睡覺時有人唱歌，”
    “那就跟平時的噪音一樣刺耳！”
    格雷厄姆點了點頭。
    “確實是這樣！”
    李雲豎起一根手指：
    “那問題就來了，”
    “為什麽他們都睡得這麽沉？”
    “屍檢結果顯示他沒吃藥嘛！”
    “除非嘛——”
    李雲嘴角輕輕一挑，帶點戲謔地說，“他們早就適應了在吵鬧聲中睡覺了！”
    “但這又不對勁了，”
    “大半夜的，大家都窩家裏，哪來的噪音吵他們？”
    格雷厄姆一時說不出話來。
    對！
    這麽明顯的漏洞，他們竟然給忽略了，真是太不應該了！
    李雲又拿起維爾德的照片端詳，“我一看到維爾德，腦子裏就蹦出一幅畫麵，”
    “這麽大個頭的家夥，”
    “要殺他得多猛的人！”
    “肯定比他高出一大截，至少也得差不多壯實。”
    “你看他那體格，走路都費勁。”
    格雷厄姆又愣住了。
    大女兒的男朋友不就是個普通身材嘛，
    哪像李雲說的那種大塊頭。
    這又是一個讓人起疑的地方。
    格雷厄姆雖然抓到了人，大女兒和她男友也認了罪，但他沒想到，大女兒的男友是怎麽把維爾德傷得那麽重的？
    如果按照他的想法，大女兒的男朋友是突然闖入的，那維爾德可是個壯漢，難道會被一個小年輕拿刀嚇倒？
    檔案上寫著，維爾德可是個狠角色！
    一般四五個人都近不了他的身！
    李雲接著說：
    “我一見到大女兒的男朋友，”
    “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像他這樣的年輕人，能對付得了時刻提防的維爾德嗎？”
    “就算打不過，”
    “也該把別人吵醒了吧？”
    “但並沒有！”
    “這不合邏輯。”
    格雷厄姆點點頭。
    確實不合邏輯。
    事情不是孤立的，都是一環扣一環的。
    隻有大女兒的男朋友以極快的速度搞定維爾德，才不會驚動屋裏的媽媽和哥哥。
    可怎麽快速搞定維爾德呢？
    隻能在他沒防備的時候！
    在他最放鬆的時候！
    李雲又說：
    “那麽，最後一個疑問來了！”
    格雷厄姆臉色一沉，“小女兒！”
    李雲點點頭：
    “對，小女兒為什麽還活著？”
    “你看凶手殺了維爾德，又利索地幹掉了媽媽和哥哥，”
    “這說明凶手下手時，一點猶豫都沒有！”
    “要麽，他心理素質過硬。”
    “要麽，他覺得自己做的是——正義的事！”
    格雷厄姆苦笑了一下，“我和大女兒的男朋友聊過，”
    “他承認犯罪了，”
    “但不後悔。”
    李雲冷笑一聲：
    “殺幾個人算什麽，”
    “有什麽好後悔的？”
    他扭過頭，開口說道：“瞧，我們的第三個疑問已經有了答案。”
    我再次仔細琢磨了整個案情，腦海中閃過一絲念頭：“這個大女兒帶著男朋友來，說不定並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救人吧？”
    李雲轉頭看向格雷厄姆，格雷厄姆連忙接上話：“他們要救的自然是那個幸存下來的小女兒。”
    “小女兒並不是因為被男朋友撞見了可怕的場麵才變得癡呆，”
    “而是她早已經被維爾德那個畜生害得心靈封閉了。”
    李雲點著頭說：“沒錯！”
    “這就是我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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