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睿實在想不出來魚是怎麽上岸的。
    是魚長了腿？還是自己想的誇張了，或許隻是些螃蟹？
    他想起之前姬哥說過，他們之前騎摩托經過跨海大橋的時候，他哥就在橋下捕獲了不少變異海洋生物。
    海洋生物是那場海嘯中幸存最多的群體。
    並且姬長清說，海裏變異的種類相當繁雜——不僅有魚類，還有海洋哺乳動物、無脊椎動物，甚至微生物。
    不過那些體型微小的變異微生物，提供的能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對方曾向他解釋過，從變異生物身上獲取的能量，某種程度上可能與“靈魂”這類概念掛鉤。
    所以死去的變異動物無法提供能量。
    像昆蟲、微生物這類，既沒有複雜的大腦，也沒有多少所謂的“靈魂”的力量，自然也就沒有多少能量可獲取。
    ...
    何睿從姬哥拿到聯絡器開始，就像隻樹袋熊似的掛在對方身上，四肢都纏得死死的，不想被獨自留下。
    姬長清一隻手攬著他，聽著聯絡器裏的方位指引，帶人瞬移離開。
    當他們瞬移五次，出現在目的地時，眼前的景象讓何睿瞬間變了臉色。
    “！”他忍不住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臉上的輕鬆蕩然無存。
    天色已經大亮，他們懸在空中，腳底下，是九個多月前遭受海嘯摧殘、現狀堪比經曆過大地震般的沿海城市。
    何睿沒想到會這麽慘。
    數月前經過內海的跨海大橋時，雖然橋兩側的城市也破敗的厲害，但橋梁和主要建築都基本完好。
    他沒想到，靠近外海的海濱城區，會損毀得如此嚴重。
    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目睹遭受最強海嘯正麵衝擊後的慘狀，眼前場景遠比他姬哥曾經推測過的畫麵要更加觸目驚心。
    以往他姬哥每到一處，都會先一鍵清理路麵和周邊環境。
    但眼前這片廢墟，似乎根本沒有打掃的必要。
    低矮的鋼筋混凝土建築成片倒塌，地基仿佛被掏空般，地麵混亂凹凸不平，少數幸存的高層鋼結構建築也未能幸免，玻璃幕牆全部碎裂剝落，隻剩下歪斜的鋼筋框架，孤苦伶仃地矗立在廢墟中。
    地麵上散落著船隻、貨輪、汽車的殘骸，以及那經過十個月已經液化的屍骨。
    綠色的苔蘚在不平整的地麵上蔓延，將這片人間地獄點綴出詭異的生機。
    地麵很快又被清理幹淨，原本的廢墟城市隻留下坑窪的地麵，和幾棟搖搖欲墜的建築。
    何睿不禁想起那場毀滅性的海嘯。
    就連他們所在的內陸城市，海水都淹到五層樓高。
    而作為直麵海嘯的沿海城市...
    他哥當時領域範圍有限，也未能親眼目睹，隻能推測和按照從前五年聽說的消息了解到，沿海地區的人類麵對的，必然是規模駭人的滔天巨浪。
    這種等級的海嘯，即便當時正好處在沒被淹到的高樓大廈逃過一死，估計也很難在後續數月的海水圍困中堅持著幸存下來。
    能存活下來的，大概隻有提前得知消息，將避難所建立在臨海高地，在最短時間內進行了防震抗海嘯的加固改造，提前撤離到山上的那部分人了。
    何睿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這些人倒是惜命得很，發現變異海洋生物威脅時，第一時間就找他哥尋求庇護。
    他心頭突然對求援避難所湧起了一陣強烈的反感。
    雖然其實，所有避難所本質上都一樣。
    他就是無法接受這種選擇性拯救的機製：一部分人被庇護在安全區，而另一部分人則被無情拋棄。
    即便從大局考慮，這是保留文明火種的無奈之舉，但定下篩選標準，人為的生死抉擇依然令他作嘔。
    想到那些到死都不明發生了什麽，被放棄的遇難者，何睿的眉頭越皺越緊，眼眶有些酸澀。
    身邊人雙臂緊緊將他環住。
    姬哥總是能第一時間洞察他的情緒波動。
    帶著撫慰的有力擁抱，仿佛一陣暖風，稍微驅散了些許他胸口的鬱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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