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言王府，前院客堂。
    鳳公公帶著旨意，還有幾個與沈仙佑比較熟悉的大員們前來。
    每一個人，臉上都是笑意。
    魏弼完全沒心思喝茶，朗聲笑道：“照此下去，過不了多久，我就得替言王殿下操辦冊封典禮了。”
    韓璃看似穩重，所吐出的言語中，喜意十分明顯。
    “代儲理政，這四個字，離太子隻有一步之遙！”
    劉靜更是在那樂嗬的不要不要的。
    “韓大人，咱們這真是三生有幸，剛剛被調到朝廷裏沒幾天就喜事重重，真要等言王殿下成了太子，咱們可真就雞犬升天！”
    除了鳳公公，其餘三人心裏都想進入那文官的頂點——內閣。
    若按資排輩，魏弼、韓璃、劉靜，便是鐵打的內閣六人之三。
    鳳公公倒是沒對權力的渴求。
    他已經是司禮監的提督太監了。
    這是宦官的頂點。
    修為資源？金銀財寶？前者對他的境界已經毫無用處，後者對他來說也是沒有半點意義。
    能夠看見沈仙佑統禦天下，心裏便有著極大的欣慰。
    沈仙佑這時走來，聲音淡然。
    “你們幾個是不是恨不得現在就把本王給捧上去？”
    四人連忙起身行禮。
    現在這裏沒有外人，沈仙佑懶得行禮接旨，直接拿過旨意，看著上邊的內容。
    除去鳳公公外，其餘三人齊聲道：“恭喜殿下！”
    “有什麽好恭喜的，這份旨意純粹是想讓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沈仙佑說。
    鳳公公默不作聲。
    三人則是一愣，也很快就反應過來，臉上的笑意也因此戛然而止。
    沈仙佑將聖旨放在桌上。
    “楊九英的真正來曆屬實出人意料，現在保不齊南邊也有戰事。”
    “由於沈辰陽的所作所為，那些武官信任不得，聖上隻能讓本王代儲理政，以此來給南邊的幾個藩王釋放信號。”
    “也是在告訴他們，沈辰陽基本上半廢了，南邊要是有戰事，也得看在我的麵子上一起出力。”
    “還有，便是北邊的虞王沈和光以及他的舊部們，得知這個消息過後，對於北邊的戰事也會更加賣力。”
    “而且，本王做事不講究規矩，朝廷大多文官武將都怕本王這種又橫又凶的。”
    “最關鍵的，還是那個‘代儲理政’，理政而已，又不是監國，你們高興個球？”
    鳳公公古井不波地點了點頭。
    從沈聖昀擬旨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出了其中用意。
    “殿下遠遠要比奴婢想的周全一些。”
    韓璃三人頓感心中一陣後怕，坐在椅子上的屁股都不禁開始滑溜起來。
    再來回看旨意上的內容。
    過錯甚多，以觀後效，這八個字就是在說，讓沈辰陽去避避風頭。
    韓璃解讀出這個用意過後，不禁膽怯地看向沈仙佑。
    沈仙佑也點了點頭。
    “沒錯，聖上大概還有一個用意。”
    “假若南北戰事停歇，他可能會把所有藩王以我的名義聚集在京師，一起削！”
    “本王隻能說，薑還是老的辣。”
    劉靜憤然道：“這豈不是讓殿下給太孫做嫁衣？”
    “本王也說不準，但總有種‘世子多病，汝當勉勵’的感覺。”沈仙佑淡笑道。
    四人聽到這句話，實在覺得新奇，不過也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簡而言之，這就是畫大餅嘛。
    沈仙佑也在這時突然回味過來。
    自己不止有著別人沒有的上帝視角，還有著許多前車之鑒。
    如果沒有那些前車之鑒，約莫會被這道旨意折磨的精神內耗。
    現在，壓根不內耗。
    “爹，你要長生藥，我幫你找。”
    “你要朝堂穩定，我也可以幫你穩定。”
    “但過後你要是真給我畫大餅，我就真的隻能請父皇退位了。”
    ……
    玄京西郊，山陵。
    山陵之內，還有一座類似廟宇的建築，其中裝飾比起皇城中的宮殿絲毫不差。
    外邊則是有著諸多東宮護衛。
    沈辰陽此時此刻坐在床邊，一個宮女跪在身後，一個宮女蹲伏在身前，為其鞭傷的傷口上著藥膏。
    那傷勢，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僅僅須臾之間，連疤痕都沒留下。
    沈辰陽抬眼看向身前的隨堂太監敕公公，說道：“敕公公，你挺厲害啊，皇爺爺那鳳髓鞭抽出來的傷勢，真不是一般藥物能夠愈合的。”
    “為太孫殿下解憂，乃是奴婢分內之責。”敕公公微笑道。
    這時，已經被罷免刑部官職的劉繼開口道：“太孫殿下，雖說我們不必為以後的事情擔憂，但言王也不蠢，他很有可能會借此機會穩固自身地位。”
    “而且我們已經能夠確定，他幾乎能夠隨意控製那條白蟒。”
    “不對，現在是白蛟了，搞不好還會化龍，真要是到了那一日，言王沈仙佑可真就是天命之人了。”
    對於沈仙佑的這道機緣，沈辰陽很是眼紅，但也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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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哪來這麽大的福氣？
    沈辰陽壓製住這股嫉妒，淡聲道：“他的一切，都是皇爺爺賦予的，沒有皇爺爺，他什麽都不是。”
    “讓他代儲理政又能如何？”
    “過不了多久，皇爺爺會主動把本宮給請回去。”
    在這件事情上，沈辰陽很是自信。
    劉繼若有所思道：“的確有這個可能，虞王的軍隊大概還有三四天的時間抵達遼州，會有一段很長時間的拉鋸戰。”
    “南乾方麵，在得知楊九英死後，以楊勳的性子，再結合眼下時局，他不會忍氣吞聲，多半會在南邊掀起戰端。”
    “不過，現在麻煩的是，以您為首的武官們基本上都被壓製，如果南邊打起來，一定還是靠藩王，這也是陛下讓言王代儲理政的用意。”
    沈辰陽不疾不徐道：“如果南邊的藩王敗了呢？如果北邊的虞王死了呢？”
    “這……沒可能吧？”劉繼心房一震。
    沈辰陽沒有繼續言語。
    從行囊中找出一張牛皮地圖，旋即讓宮女和太監們都出去，便在地上鋪開地圖。
    敕公公和劉繼都是眼眸一縮。
    “這是……咱們武仙大陸的詳圖？”
    沈辰陽默不作聲，緩緩蹲下身子。
    “北邊要點是鎮虜關，南邊要點是崖山三座重鎮，那些地方都有我爹留給我的人，他們足可扭轉戰局。”
    言語之間，地圖上很多地方，都開始浮現出一粒黃豆大小的光珠。
    每一顆光珠，都代表一顆棋子，沈辰陽將代表楊九英和唐道生的那兩顆光珠捏碎。
    又從中提取出一粒光珠，交到敕公公手裏。
    “敕公公，楊九英已死，他養出來的那些人就成了不穩定的禍患。”
    “通過這顆光珠，你能和那些人取得聯絡，讓他們盡全力撲殺沈仙佑。”
    “無論成敗，我都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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