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張嬰看向沈仙佑，眼色中卻多了些不滿。
    “殿下，您為何就不能走走正途呢？為何就喜歡和這些歪門邪道打交道？”
    沈仙佑有點迷惑，問道：“你這是啥意思？”
    “現在已經很明顯了，紫氣源頭即是衝著神機營去的，我不反對你對付蜀王沈烈，可……”
    “打住打住，你的意思是，這些和蠱毒有關的人，是我派出去的？”
    張嬰神色嚴肅：“難道不是嗎？”
    在她看來，除了沈仙佑，還有誰能幹出這種事？
    不止是她，就算把白清寒她們叫來，第一個懷疑對象也會是沈仙佑。
    張嬰也的確是在責怪。
    既然要當皇帝，既然要坐穩天下，那麽這些髒事，就不該他親自去做！
    太掉價了！
    沈仙佑卻是沒有怨氣，臉上反而露出了笑容。
    “照這麽說來，有人和我心有靈犀啊，但那些蠱毒和我可沒半點關係，我如果要用類似的手段，也不必這麽繁瑣。”
    真要用毒，把白清寒的真身放過去，無休止的噴灑毒霧，還能做到悄無聲息，何必要用更為複雜的蠱毒？
    這件事情，讓錦衣司的外線查一查就能知道。
    兩個時辰過後，徐遊就派人送來回信。
    從信件上得知，燕州近期進入了一批滇州客商，而滇州裏的大多數宗門勢力，都和蠱毒有關係。
    張嬰看到沈仙佑沉思的模樣，問道：“殿下想到是誰了嗎？”
    “想到了，我敢斷定，那批客商是滇州永安侯府派出去的人。”沈仙佑說。
    “您為何會這麽說？”
    “永安侯林昭有個女兒叫做林月夜，是我那大侄子的未婚妻，但在祥武三十八年，林昭病逝於滇州彌明府，因為家中沒有直係男丁，而林月夜作為獨女得守孝三年，今年大概要和我大侄子成親了。”
    張嬰卻指出其中漏洞，問道：“一般情況下，太孫大婚是很要緊的事，皇家不會為了一個喪父的女子等這麽久吧？”
    “這就是我們沈家的潛規則了，孤寡之女和家弱之女是所有皇子的正妻首選，林昭還是我那死鬼大哥的結拜弟兄，這下你該明白了吧？”
    “原來如此……”
    這下，張嬰也算明白了。
    以往的皇朝，多多少少會出現一些後宮幹政的情況，而大玄皇朝迄今為止，後宮和外戚的存在感被削的很弱。
    正是因此，之前太子妃陳雲霓的母族被滅，在朝廷裏就隻濺起了一個小小水花。
    而照現在的情況來看。
    太孫沈辰陽，也在覬覦神機營，而且貌似和沈仙佑的想法異曲同工。
    都是想先打壓神機營，然後以一種英雄登場的方式來挽救神機營。
    沈仙佑也因此笑道：“解鈴還須係鈴人，解毒也須下毒人，那就先讓我的大侄子折騰一下吧，也好替我省力。”
    張嬰忽然說：“我卻感覺，太孫似乎想把神機營給覆滅掉。”
    “怎麽說？”
    “我以前和林昭見過幾次，他有個不為人知的身份，是滇州五毒宗的名譽長老，既然錦衣衛探查出了那批滇州客商的底細，那麽就佷有可能是五毒宗的人……至於五毒宗，殿下應該略有耳聞吧？”
    五毒宗的“蠱毒”，以“無孔不入”而聞名天下。
    並且，蠱毒要分開，蠱是蠱，毒是毒，別說法器能否防住了，就連天師府的金光咒都未必防得住。
    正是因此，張嬰才會有這種判斷。
    沈仙佑思慮了一下，仰首看向張嬰，問道：“你有克製的法子麽？”
    “有。”
    “那就無傷大雅了。”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裏，陸陸續續的“戰報”以秘密渠道傳到了沈仙佑的手裏。
    那批蠱師尚未動手，和北靖軍隊正麵對上的神機營就有點被動。
    沈仙佑分析過後，得出一個結論。
    “我家老八在遼州的正麵戰場上，太想展現神機營的整體實力，效果雖說不錯，讓敵軍望而生畏。”
    “可敵軍也不是傻子，長時間下來，也琢磨出了一些針對辦法。”
    “所以我之前才料準，神機營要吃大虧。”
    張嬰則問道：“那殿下還要作壁上觀嗎？”
    “該動手了。”沈仙佑說。
    片刻過後，沈仙佑給蟄伏在春山中的軍隊傳達密令。
    子時三刻，龍吟為號。
    行軍地點，無雙關！
    留在水德宗裏的，隻有累的半死的呂惜月，以及蕭靈瓏的姐姐蕭靈珍，其餘好手都上了沈仙佑的車駕。
    現在除了軍隊，其他的都不用藏著了。
    大勢已定！
    ……
    玄京，太子府。
    這裏正在進行著一場格外和睦的家宴，屬於沈辰陽的家宴，而赴宴者隻有三人。
    一個是他自己，另外兩個則是陳雲霓和林月夜。
    對於這個兒媳婦，陳雲霓是越看越喜歡，長相清秀，身姿婉柔，十分符合她對兒媳婦的想象。
    陳雲霓和聲和氣道：“月夜，這次來京師，就好好住下，禮部也會加緊定下你和辰陽的大婚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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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謝太子妃，民女也是盼著早日完婚，能與太孫殿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林月夜長的小家碧玉，說起話來卻沒那麽內斂。
    畢竟，她和沈辰陽的關係，實際上不是政治聯姻，而是當初沈辰陽遊曆江湖時結下的少年姻緣。
    家宴上的氛圍很和諧，而家宴過後，這小兩口則是去往臥房。
    陳雲霓很識趣地回了自己的寢宮。
    不過，他們並未溫存，沈辰陽想的還是和神機營有關的事。
    “月夜，你派出去的人，現在有沒有到燕州？”
    “早晨就到了，太孫勿憂。”
    沈辰陽鬆了口氣。
    “呼……那就好，我生怕在此事上出了差錯，神機營我是不可能拿在手裏了，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讓十九叔握在手裏！”
    原本，沈辰陽無法判斷沈仙佑此行會不會對神機營下手。
    但聽說，他停留在燕州過後，就已經能夠斷定了。
    林月夜微微點頭。
    “從言王殿下以前的行徑來看，他不是一個會被女色衝昏頭腦的主。”
    “這一次，言王殿下是把水德宗當成了他的虎踞之地，目的正是想趁機剔除掉蜀王，拿到神機營的兵權。”
    “一旦讓他做成了，燕遼之戰的主動權，就會掌握在他手裏，對太孫而言，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沈辰陽漸漸展露出笑顏。
    “就是苦了我那八叔了，不過……他也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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