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嘔！”
    沈靈玉倒在地上，身子彎曲，雙手捂著腹部。
    眼神……卻是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年紀最小的弟弟。
    他沒有想到。
    曾經信誓旦旦要和兄弟們站在一條戰線上的沈仙佑，會這麽果斷的下狠手！
    沈仙佑從閣樓中走出。
    旁人目光，無不驚愕，就連秦王護衛們都愣在了原地，正當他們反應過來，準備一擁而上時，水德宗宗主周瓊則是示意弟子們搶先一步，以一條條水瀑將秦王護衛全部鎖住。
    沈仙佑看向她，冷聲道：“還留著幹什麽？浪費你水德宗的糧食嗎？”
    這時，周瓊也愕然了一下，不過迅速平複好心緒，沉沉對著弟子們吐出一個字眼。
    “殺！”
    下一瞬，不再是水流橫飛，而是血沫橫飛！
    女弟子們抖落佩劍上的血漬，神色興奮。
    沈靈玉近乎癲狂地嘶吼道：“沈仙佑！你當真不要兄弟情義了嗎！”
    “還說這種冠冕堂皇的話做什麽？你這種人，見利忘義，沒有半點原則可言，以為兩邊押寶就能立於不敗之地，實際上挨打的第一個就是你，這也是你找死！”
    話說到這，沈仙佑在沈靈玉麵前緩緩蹲下，凝視著他：“老七，你還以為我是當初那個一根冰糖葫蘆就能哄好的小孩？”
    “對……我是想從中獲益，但我沒想害你，我手下也有軍隊，我要更多的權力和資源來養活他們！”
    “放你娘的屁！”
    沈仙佑勃然大怒道：“勾結那個周浦，你們不就是想‘王公共治’嗎！不就是想把祖宗基業毀於一旦嗎！”
    “我告訴你！這天下可以是我們沈家的，也可以是天下百姓的！但絕不可讓那些公卿勳貴們作為主導！”
    “究其根本，你們隻是欲壑難平。”
    沈靈玉照樣勃然大怒道：“你了不起！和老頭子一起，把自家人和外人都玩弄於股掌之中，你以為別人就願意接受你們的玩弄？”
    “拿著公卿勳貴的命，去哄那些賤民的歡心！”
    “大玄江山，祖宗基業，遲早會毀在你們倆的手裏！”
    自從沈仙佑起勢，釀成諸多血案過後，百姓們看得都十分清楚，任這位言王殿下殺人殺的亂如麻，可血案範圍內的百姓，日子確實變得好過了。
    牽扯進血案中的人，不止是廟堂禽獸，還有許許多多的中下層頭目。
    他們或許掌管一個宗門，一個家族，一個衙門，在某一地區有著相當的話語權和控製權，而血案爆發過後，那便是從上至下的清洗。
    朝廷吃不下那麽多資源，那麽就會把資源被迫或者自願的重新分配給百姓。
    這一切，沈靈玉都看在眼裏。
    他感覺這比削藩更加可怕。
    所以才會重啟和魏國公周浦的聯係，趁著太孫沈辰陽南下巡邊，沈仙佑坐鎮燕州的時機開始醞釀，醞釀的結果也不害他，是想讓他知道不要再去牽連那些公卿大臣了。
    他們，才是國家的根本！
    聖人們總是說，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百姓就是水，可千百年來水一直在，不同姓氏的舟卻翻了一次又一次。
    足以證明，那些水才是禍害！
    而公卿、世家、宗門是一座座堤壩，必須需要他們來控製水流湍急或者緩慢，隻有這樣才不會翻船。
    沈仙佑打心底憎惡這種觀點。
    純屬他娘的吃完飯罵娘！
    沈仙佑笑了。
    “好吧，立場不同，觀點自然也不同。”
    “我沈仙佑不唱高調，我隻知道想讓我自己活下去，並且延續大玄皇朝的壽命，隻有先拔除掉你們這些吸血毒瘤！
    “至於百姓，又何須我和老頭子來哄，他們日子過得好不好，自己最為清楚。”
    沈靈玉依舊不理解，問道：“你為何要站在那幫賤民的立場上？”
    沈仙佑宛若金剛怒目，一聲怒斥，震魂撼魄。
    “因為我的這雙眼睛在真正睜開之前，也是一個你口中的賤民！”
    這句話，讓沈靈玉更加滿頭霧水。
    什麽意思？
    你在娘胎裏就是在皇宮，為何會說出這句話？
    不等沈靈玉想清楚，沈仙佑便再次開口。
    “周瓊。”
    “我在。”
    “將秦王殿下押入水獄關押，待本王解決秦州叛軍，扭送京師交予皇帝處置！”
    在聽到這句話，沈靈玉變得十分激動：“我的秦州將士不是叛軍！他們不是叛軍！他們是大玄勇士！”
    “哥，看來你沒有那麽無可救藥，起碼知道心疼底下的將士，但你別擔心，我會讓人先勸降他們。”
    ……
    祥武四十一年，六月十二，秦王妃魏紅脂得知夫君被俘水德宗，便以“言逆欲侵吞秦州兵馬，迫害秦王”為由兵變。
    秦州九萬精銳，共分兩路，一路直撲正南邊的玄京，一路由秦王妃親自帶兵，借道中州，直接北上，撲向燕州。
    中州無藩王，中州兵權都在都司手上，都司的指揮使伍衛鎮遭到脅迫，參與兵變。
    六月十五，總共十萬大軍，兵臨鄴城。
    魏紅脂沒有想到，與之對敵的不是沈仙佑，而是同為王妃的蘇錦。
    兩位王妃，皆是披堅執銳。
    而沈仙佑則在另外一處看著，身旁還有著白清寒，這位妖族帝君打趣道：“你們沈家人是不是都喜歡讓女人衝在前頭啊？”
    “白仙姐姐，可別以偏概全，咱倆自打真正認識以來，哪次幹仗我是讓你先打頭陣的？”沈仙佑笑道。
    “你稍微好點，打不過了才喊我，不過這次咋把你嫂子給推上去了？”
    “我要出手，就真被坐實了言逆罪名，而且我本身就勢大，魏紅脂說我迫害老七，那麽她和秦王世子就成了孤兒寡母，一個女人帶著兒子過來給丈夫討要說法，這名頭打的是真不錯。”
    白清寒眉眼間多出一抹讚賞，但這次卻不是給沈仙佑的，而是給魏紅脂。
    那女人長得不算漂亮，就是清秀，眉眼間還有一股英氣。
    轉念一想，沈家王妃基本上都是這個類型的女人。
    且不論外貌，這份膽氣就很不錯。
    一路攻打玄京，故意把事情鬧大，給朝廷施壓，一路攻打燕州，不論是成是敗，不是為了救夫君，而是單純要為她的夫君出一口惡氣。
    把沈仙佑拉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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