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仙佑輕笑一聲，走上前去，伸出兩根手指挑起魏紅脂的下巴。
    “啪！”
    突如其來的一巴掌，將魏紅脂扇翻在地。
    縱然她此刻的身份是敗軍之將，但也是王妃。
    作為妯娌的蘇錦欲言又止。
    心裏感覺，如此羞辱魏紅脂，實在有損皇家顏麵，你要是長兄倒也罷了，可你在兄弟之間年紀最小，對待嫂子再怎樣也應該禮遇些。
    沈仙佑笑意淡然。
    “嫂子，你是真不知好歹，我把你叫到這來，是給你們夫婦倆最後一次機會，你們和我無冤無仇，就非得說這種屁話？”
    魏紅脂吐出口中血腥，不甘道：“成王敗寇我認了，你還想讓我怎樣？”
    “我要你親口供述魏國公周浦的所有罪行。”
    “我不知道！”
    沈仙佑眉目間已有不滿，蘇錦連忙開口：“魏紅脂，別再繼續不知好歹，仙佑不曾把你們夫婦倆視為死敵，隻要你如實道明情況，最多也隻是落得一個圈禁，再過幾年你仍然是秦王妃，沈靈玉還是秦王！”
    “哼哼，蘇錦，你也不過是一個王妃，這事你能做得了主？還是說你要變成言王妃了，要成為將來的太子妃，乃至於大玄皇後？”
    原本念及舊情，蘇錦才會好言相勸。
    聽到這話，也恨不得上去抽這潑婦一巴掌！
    沈仙佑不以為意道：“錦嫂，不必對此人多費口舌，她就算真的不知道，我那好七哥也知道，不過是讓我多費些事罷了。”
    魏紅脂卻是得意一笑。
    “嫂子奉勸你一句，要殺人就痛快利落的殺，別去追根溯源，對你……還有對父皇，沒有半點好處！”
    “反正我敗了，周浦難逃一死。”
    “自此過後，也沒人敢再次去參你的罪名。”
    在魏紅脂看來，沈仙佑最氣惱的地方，在於朝廷裏有人敢參他的六大罪，擋了他與太孫沈辰陽爭權奪利的路，並且給他冠上了一個“有可能謀逆”的嫌疑。
    如此做法，已然失敗。
    謀逆的不是沈仙佑，而是沈和光。
    朝廷裏有問題，出了事情沒有封鎖消息，反而第一時間將消息透露給了沈仙佑，這才是全盤的敗因！
    還有，那個尹崇明，明明事前告訴他要迅速離開燕州，而他卻是逗留在此，被錦衣衛抓住過後，也是百口莫辯。
    “紅脂嫂嫂，你，我不想惦記，畢竟我有的是比你好的女人。”
    “但是，你們和魏國公所積攢的一切資源，是我最惦記的。”
    “遼州前線太他娘的缺糧餉了！！”
    此時此刻，沈仙佑才暴露出真正意圖。
    魏紅脂有些傻眼，也當即就反應過來。
    為何與秦州相鄰的晉州晉王沈鯉，會在秦州兵變時采取觀望態度，為何又會拒絕秦州兵馬從晉州借道，為何秦州兵馬能在中州來去自如，到了燕州就立馬吃虧。
    或許，在沈仙佑得知朝廷有人參自己六大罪的時候，就料想到會有今日的情形。
    與其說秦州兵變是自己這個秦王妃促成的。
    倒不如說……是沈仙佑一手縱容的結果！
    沈仙佑這時沒來由地笑道：“我原本以為，周浦那廝是沈辰陽的人，所以以為沈辰陽要趁機作妖，沒想到是你們勾結到一起了，算是意外之喜。”
    一股絕望感瞬間襲遍魏紅脂全身，但她是真不知道自家夫君和周浦一直在做什麽事。
    不過，平常卻能隱約感覺到。
    哪怕對於皇子而言，他們所做的事情，都有可能是殺頭的事，甚至比謀逆更加嚴重！
    沈仙佑淡淡道：“紅脂嫂嫂，京師那邊對周浦的處置還沒有消息，也就意味著你們夫婦倆還有機會，稍後我派人送你去水德宗，讓你們夫妻團聚。”
    “我那侄兒侄女，也已經派人提前送至京師，不必擔心。”
    “那麽，你就好好勸勸他，把事情都給我吐露出來，給你們一家人留一條活路。”
    ……
    夜間，玄京城。
    沈聖昀倚靠在養心殿頂層的圍欄處，看著殿外的一片血腥。
    皇城禁衛全副武裝，正在屠戮著魏國公周浦培養出來的死士和私兵。
    殷紅血液在素潔月暉下潑灑，情形何其猙獰。
    這時，沈聖昀略感口渴，讓掌印太監袁鳴端來一盞溫茶。
    老皇帝抿了一口，隨後緩緩開口，聲音沉穩。
    “袁鳴，朕片刻前聽說，那個尹崇明既不是秦王的人，也不是周浦的人，是你的人。”
    袁鳴神色一僵，撲通跪下，不敢言語。
    “朕知道，你是在替朕分憂，你也早料到周浦和秦王會趁京師權力真空的時候切入朝堂，於是用尹崇明作為魚竿，用朕的小兒子打窩，釣上來了這兩條大魚。”
    “陛下……聖明！奴婢知罪！”
    “這方麵，你比小鳳子要差一些，紕漏太多，也就是周浦和秦王太蠢，換做其他幾個藩王，未必會上鉤。”
    “奴婢也很心驚膽戰，所以奴婢也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沈聖昀搖了搖頭：“你不能死，仙佑還在燕州，朕身邊信的過的真心人寥寥無幾，你算一個。”
    “多謝陛下隆恩！”
    “城外情況如何？”
    “如陛下所料，秦州兵馬不是京畿新營的對手，千戶以上的將領或死或降，底下的兵勇們也已了解到事情原委，便在兵部直接指揮下在北郊重新整頓待編。”
    “秦人血氣強，不好留在京畿，讓兵部挑個良將統率，讓這批秦州兵馬負責運送春糧，送到遼州前線去，再告訴內閣，挑個秦州巡撫，在秦州重新募兵。”
    “奴婢遵旨。”
    主仆二人談話結束，底下的“叛亂”也隨之結束。
    禁軍悍將們正在處置餘孽。
    魏國公周浦倒在血泊中，不知是死是活。
    沈聖昀親自走去，金黃衣尾拖在地上的血水裏，當來到周浦跟前時，用腳輕輕踢了他一下。
    “沒死就說句話，死了，朕就誅你九族。”
    周浦無力一笑：“罪臣說話了，聖上能夠隻殺罪臣一人嗎？”
    “不能。”
    “那就請聖上自便吧，罪臣棋輸一著，甘願伏誅！”
    “你還沒有與朕下棋的本事，哪裏來的棋輸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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