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靈珍正在重新裝扮自己的模樣，逐漸褪去方才的嬌羞，大大方方的在衣櫥裏另外找出一件墨黑銀紋正裝。
    畢竟在這之前的衣服，已經被沈仙佑毫不留情地撕破了。
    再穿在身上，屬實不合適。
    沈仙佑悄然走到身後，冷不丁地將手放在她的腰肢上。
    “靈珍姐姐，這身衣服你什麽時候買的呀？十分符合你的氣質嘛，穿上去過後哪像個女官，都有那種坐鎮後宮，母儀天下的味道了。”
    蕭靈珍淺笑道：“殿下，這身衣服你可別撕了，我也隻有這身衣服上的了台麵。”
    “也對，你們現在都沒閑功夫去外邊逛，等會我和尚衣局打聲招呼，讓她們來給你們量尺寸做衣服吧，王府得有王府氣象。”
    “這些繁瑣的事還是我來吧，殿下還是去忙自己的事就好。”
    人靠衣裝馬靠鞍，總是穿著一套衣服，外人不會覺得簡樸勤儉，反而還會覺得是在故意裝蒜。
    蕭靈珍確實適合做這些事情。
    整個王府被打理的井井有條，原來都是心珠在管這些事，而她……伺候人還行，也隻單單對沈仙佑心細，對這些繁瑣事宜實在沒有動力去做。
    而且，她在和外人玩心裏博弈上麵，也確實不如修為底下的蕭靈珍。
    就在次日，內閣眾人前來取回昨日送來的票擬，同時送來了新的票擬。
    這一次，沈仙佑沒有出麵。
    隻有蕭靈珍獨自在琉璃廳應對，她並未逾矩地坐在沈仙佑的主位上，在讓這些朝廷重臣落座過後，便很是端莊地站在書案前麵對著他們。
    “諸位大人，殿下事務眾多，今日不便前來，你們隻需把票擬交給我即可。”
    內閣的高春哼笑一聲：“你也想學司禮監？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麽德行？”
    呂德炎提醒道：“高閣老，慎言！”
    高春並不買賬，反而還把這位內閣首輔給瞪了一眼。
    蕭靈珍不惱不怒道：“本女官可沒那麽大的本事，殿下交代我什麽，我就替他辦什麽，這票擬你們要留在這裏也好，帶走也罷，若是誤國，也與我無關了，但我會向殿下稟明實情，是你們不願意把票擬交到琉璃廳，而不是我不願意代為轉呈。”
    高春本來還想再咄咄逼人，呂德炎沉聲道：“高閣老，蕭女官肩負王命，何必難為她？有這個功夫不如談談國事。”
    “蕭女官，此次戶部報上來襄州洪災，需要賑災銀一百七十萬兩。”
    “災情細節都在內閣票擬中，還望呈給殿下後讓他速速決斷，災民拖不得。”
    蕭靈珍直接打開票擬，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旋即問道：“戶部核算的一百七十萬兩應該不夠，如今處於夏季，襄州那邊雨水難止，洪災勢必會擴張。”
    “這樣吧，讓戶部增添三十萬，作為襄州的備災銀。”
    “洪災一過，多退少補，如何？”
    內閣本來就是想這麽報奏的，但呂德炎生怕要多了會惹得沈仙佑不滿，所以取了個中間數。
    眼下，蕭靈珍願意多給，那就再好不過。
    而且這女人確實不一般，明明以前名不經傳，朝野都沒什麽有關她的議論，在幫沈仙佑處理事務時，卻能這般穩重。
    這也讓內閣六人的預想有些意外。
    本以為，她會比太監還貪，結果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麽私欲傾向。
    蕭靈珍當場批了票擬，並加蓋王府印璽。
    這個舉動，讓內閣的大部分人都很不滿，也包括呂德炎。
    剛剛不是說好了嗎？你要轉呈言王殿下，怎麽自己就給敲定了？
    那麽如此看來，增發賑災銀也不是沈仙佑的意思，而是她個人對災情的判斷。
    高春頓時怒了。
    剛想發作，呂德炎便扯了扯他的袖子。
    此番議政結束後，內閣六人齊齊離開王府大門，但準備各回各家時，高春忽然叫住了他們。
    “諸位，今日下值後，可否來家中一敘？”
    其餘五人相繼點頭，臉上也都有著高度相似的陰霾。
    直到夜間下值過後，這股陰霾也沒有消逝。
    來到高家府邸後，高春吩咐下人準備晚飯，在此之前，六人都在書房中坐著喝茶。
    還是呂德炎率先開口，問道：“高閣老，我們雖是同僚，但以往私交甚少，今日請我們前來，不單單是想讓我們嚐嚐你家廚子的手藝吧？”
    “呂相果然老成，早上的時候在言王府你不讓我開口，現在我可就要大放厥詞了！”
    高春的言語間，有很明顯的怒意，雙手也在隨著語氣的幅度顫抖。
    “沈仙佑這個小崽子！如果是用宦官我也認了，可沒想到他推了一個女人出來！”
    “而我聽說，他還招攬了不少有才學有姿色的女人！”
    “他想幹什麽？他想幹什麽？！”
    久久默默無聞的朱卿冷不丁地開口：“高閣老是想說，將來言王殿下若是登基，他會用女人治國？”
    此話一出，氛圍變得更加陰鬱沉重。
    在場六人，每一個都是科舉考上來的，啃過了無數書海艱辛，若是有朝一日被女人壓在頭上，這書讀的還有什麽意義？
    現在隻是讓女人幹政，以後是不是還要讓女人考官？
    實在是荒唐！
    朱卿淡淡道：“我感覺，不至於，殿下隻是需要人來幫他製衡內閣和司禮監，而準確來說，不是女子，單單是他的後宮罷了，所以我感覺我們不必為此感到威脅。”
    呂德炎說：“我覺得也是這樣，殿下和聖上很像，性子多少對外人有疑心，也對臣子普遍不太信任，所以隻好用身邊的人，這也可以從另一種層麵來理解，言王殿下是饑不擇食了。”
    這番話，算是說到了高春的心坎上去了。
    “誒！呂相這個饑不擇食用的好！言王根本沒有自信來駕馭百官和宦官，他隻能駕馭女人，所以就想用女人來對付我們！”
    朱卿差點沒笑出聲。
    言王殿下能不能駕馭百官和宦官沒人知道，因為他沒真正去往朝堂，但他能夠駕馭軍隊，也能夠控製軍隊來清洗朝堂。
    高春此言，不過是在尋求自我寬慰罷了。
    但呂德炎說的對，言王殿下和當今聖上一樣，不信任任何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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