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殺他留著他下崽？”
    沈仙佑的態度很明確，沒有含糊其辭。
    現在的氛圍，儼然是一個老強種碰見一個小強種，但前者顯然不如後者。
    理智告訴他，這一次，最好聽兒子的。
    “仙佑，爹就一句話，在驗證那件法器是否有效前，高墨不能死。”
    “這個不重要了，高墨死了，我就能找到血嬰！”
    沈仙佑幾乎是否定了沈聖昀對法器的期望。
    沈聖昀起初很是生氣，連續怒罵了三聲逆子，嚇得養心殿的太監和宮女跪倒在地，不敢抬頭。
    可當轉念一想，氣又消的特別快。
    從小到大，這小子什麽時候真正聽過自己這個當爹的話。
    讓他讀書，他去放牛，讓他練武，他去喝酒玩女人。
    自己說往東，他偏要往西！
    偏偏所導致的結果都很不錯。
    沈聖昀想到這裏，又忍不住罵了一句國粹：“這個狗娘養的！”
    罵歸罵，他並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麵對壓力，會溫順的跟個綿羊一樣，懂得反抗，才有收獲。
    但這也是個好機會。
    在其他人看來，沈聖昀的氣並沒有消，依舊氣衝衝地說道：“來人！”
    “奴婢在！”袁鳴急忙走到跟前。
    “把朱卿給叫來。”
    “聖上，朱卿……已經退出內閣，前往江州任巡撫了。”
    “……”
    沈聖昀叉著腰，半晌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好家夥，四十一年來，沒被臣子架空，倒是被兒子給架空了哈！
    要用人，現在連個貼心的臣子都找不到。
    “行！你小子夠厲害！夠有種！”
    “你不是喜歡用女人嗎？當爹的也學學你！”
    沈聖昀旋即吩咐道：“告訴太子妃，從今天開始，由她來負責皇城防務，內閣以及六部九卿的票擬除了要得到言王府的批紅，也要經過她的議定！”
    “什麽？”袁鳴很是錯愕。
    他並不知道這對皇家父子到底說了什麽，但現在的沈聖昀，明顯是“暴怒”了。
    沈聖昀冷聲道：“你沒聽清楚？”
    “回稟聖上，奴婢聽清楚了，奴婢現在就去東宮！”袁鳴說。
    去往東宮途中，袁鳴不斷揣測。
    讓太子妃從中插上一腳，如今看來，並不突兀，畢竟言王沈仙佑珠玉在前，讓一個女官幹預政事。
    而皇帝讓自己的兒媳婦，還是太子妃來幹政，比起言王的行為，似乎更加容易讓人接受。
    可這皇帝的態度……太難以琢磨了。
    他到底想讓誰成為後繼之君？
    不對！十分不對！
    皇帝該不會是想配合言王，誘殺太孫吧？
    這是袁鳴的第一直覺，可他隻是一個掌印太監。
    在東宮傳旨時，陳雲霓也是一臉驚愕，那姣好的臉蛋上滿是煞白。
    “太子妃娘娘，還請接旨。”
    “兒臣妾接旨……”
    陳雲霓接旨後起身，顫聲問道：“袁公公，聖上到底是什麽意思？”
    “奴婢不知，奴婢隻知道剛剛在養心殿，聖上和言王殿下吵了一架，聖上還在生氣呢，太子妃娘娘不妨去勸慰一下，畢竟如今在宮中，聖上隻有看見你，臉色才會好上一些。”袁鳴說。
    “好，我這就去。”
    “奴婢先告退了。”
    ……
    玄京城外，一名司禮監的紅袍太監帶著聖諭前來。
    在此之前，錦衣司已經通告五城兵馬司，絕不可讓高墨進城，但現在聖諭到了，他們自然是聽聖諭的。
    錦衣司指揮僉事施鎮帶著一隊人馬前來。
    “繼續關閉城門！”
    那名太監回頭看去，眉頭緊皺：“姓施的，你活膩歪了是吧，這可是聖諭！”
    “公公，我們也是奉令辦事，還請海涵。”施鎮說。
    “你奉誰的令？”
    “公公這就是明知故問了。”
    沈仙佑徐徐走來：“奉本王的王令，今日誰敢開城門，誰的腦袋就得滿地滾。”
    “言王殿下，奴婢是奉旨傳諭，您難道要抗旨？”
    “本王剛剛和我爹在養心殿吵了一架，憋了一肚子的火，你別在這裏找不愉快。”
    說著，沈仙佑一把將聖諭奪了過來。
    這和聖旨的區別不算大，聖旨是用金帛絲綢，聖諭則是一張紙。
    沈仙佑繼而把聖諭當著所有人的麵給撕了。
    “施鎮，把這位公公的嘴巴給掐開。”
    “是！”
    施鎮直接上手，沈仙佑則把撕碎的聖諭塞到他嘴裏。
    那位司禮監公公驚怒萬分。
    “言王殿下，您太無禮了！”
    “把他給本王扔下城牆，注意點，別摔死。”
    “是！”
    錦衣司中有著“摔刑”的刑罰，就是把人拋向高空，反複如此，還不能把人給摔死。
    跟在沈仙佑身後的顧憐霜不禁笑道：“殿下，你這也太放肆了吧。”
    “現在我看見這幫太監就煩得很，一個比一個廢。”沈仙佑說。
    “這倒也是，比起鳳公公要差遠了。”
    沈仙佑走向城牆護欄處，眺望著城外景色。
    村莊，農田，道路，還有那些攢動的人群，因為城門關閉，他們則在此等著城門打開，好進城購置物品或者做些小生意謀生。
    沈仙佑把守城校尉叫來，吩咐道：“去告訴底下的百姓，讓他們各回各家，別在這裏逗留。”
    “謹遵王令！”
    沈仙佑預想過，真要和高墨打起來，便真的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了。
    以前在遼州還不覺得，在玄京這個地界，則必須要對百姓有所顧忌。
    顧憐霜淺笑道：“殿下與方才，就像是兩個人。”
    “百姓已經很苦了，何必再給他們雪上加霜。”
    “像我們這種人，一念之間能決定很多人的生死。”
    “雖說這是我該做的，但就憑這一點，我自認為我比高墨更擔得起大義二字。”
    顧憐霜點了點頭。
    一直以來，自己這位心上人，對待與其有能力抗爭的人從不手軟，但對手無寸鐵的百姓，卻猶如佛陀般慈眉善目。
    事實也證明，這能得到回應。
    校尉去驅趕百姓時，百姓們在怨聲載道，但說是沈仙佑的王令過後，百姓們便陸續各自散去。
    沈仙佑見此情形，眉眼間也多了些笑意。
    “百姓的眼眸終究是雪亮的，但某些人的心，卻是髒的很。”
    “比如，咱們視線裏的這位高仙師。”
    “高墨，領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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