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錦衣司鷹犬撂下這些話過後，越王沈靈秀便讓人關上越王府的大門。
    當然，隻靠著一千多人的府兵，他自然是沒底氣說出這話的。
    可因太孫黨被沈仙佑死死壓製，再加上西南戰局的更迭，越州軍權逐步回到了他的手裏，因此還有著數萬兵馬在沈靈秀的手上。
    不過沈靈秀並未因此心生感激，對著府中門客不斷謾罵著沈仙佑。
    “這個小王八犢子！現在是左右腦互搏了是吧！”
    “口口聲聲說著與宗室兄弟共天下，回過頭來又和陳雲霓那個寡婦一起削藩！”
    “狗東西！”
    一位門客徐徐笑道：“越王殿下，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您可以想想為何言王殿下會有這個舉動。”
    謾罵歸謾罵，但自己做了什麽，沈靈秀心裏還是清楚的。
    利用藩王在南方貿易上的便宜之權，為自己謀取了諸多私利，而且還不僅限於此，向南乾皇朝出賣崖山的軍事情報，並以各色渠道向南乾走私軍械、藥材、鐵料、丹藥等等。
    南方開戰以來，他賺了個盆滿缽滿。
    沈靈秀一點都不覺得心虧。
    “人活這一輩子，不就是為了錢和權？那小兔崽子要拿我開刀，也是為了他的錢和權！”
    “本王知道國庫可能沒錢支撐戰事，但那小子兩年來到處殺戮斂財，他怎麽就不知道往外掏一點。”
    “現在知道殺外人會引起公憤，就轉頭對自家人動手了，怎麽好事壞事都讓他做了呢！”
    另一名門客所說的話，很符合沈靈秀的心意。
    “越王殿下，那是因為言王殿下是聖上最喜歡的兒子，沒有之一，身上還有著滅北靖的首功，而且現在東宮的主人不是太孫，而是他的母親太子妃陳氏，屢屢出現女子幹政的現象，聖上還能夠允許，言王也能夠接受，這也說明他很大可能要以很不正常的方式登基，並且在那之後要以清算女子幹政來穩定權力。”
    沈靈秀卻是說：“這是人盡皆知的事，也說明了沈仙佑的不要臉，我也不可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錢，本王一分一厘都不會掏！”
    “沈仙佑要帶兵打過來，本王照樣也有越州的八萬兵甲！”
    沈靈秀是決定了要抗旨不遵。
    因為一旦入京，那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他甚至還期盼著沈仙佑親身到此。
    按照沈仙佑以往行事風格，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大駕親臨，繼而以雷霆萬鈞之勢清掃異己，收割利益！
    沈仙佑真要在越州這樣做，那就就在越州，摁死沈仙佑！
    這是沈靈秀與所有門客的共識。
    沈靈秀的底氣不止是兵馬和這些擁有修為的門客們，還有陷入焦灼狀態的西南戰局，隻要亂起來，南乾軍隊就能從崖山再次打進來，到時自己的容錯就會更高。
    不說入京奪位，拿個鎮南王的王位也並不難。
    至於手中的聖旨。
    撕裂的時候，沈靈秀還有些猶豫，但想了想又不是出自老頭子之手，膽子也就大了起來，將這份聖旨撕的粉碎，還讓人扔給了門外的錦衣司。
    越州錦衣司指揮使小心翼翼地撿起所有聖旨碎片，用盒子包裹好，令人連夜送至京師。
    當沈仙佑看到的時候，已經是早晨了。
    沈仙佑竟然還笑出了聲。
    “哎呦喂，我原本還擔心沈靈秀那廝會用什麽高明手段，結果就這啊？”
    蕭靈珍也笑了：“又是一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貨色。”
    “他這是想激怒我，想讓我親自帶兵去越州找他算賬，那我偏不去。”沈仙佑笑吟吟道。
    “這也從側麵說明，沈靈秀的支持不在於內部，而是在於外部。”
    “除了南乾和那幫地仙，就沒有第三個可能。”
    沈仙佑正聲道：“靈珍，傳命內閣及兵部來琉璃廳議事，並請太子妃再入言王府共同議事，製定伐叛方略。”
    “是！”
    半個時辰過後，該到的人都到了。
    那份撕碎的聖旨，也被展現在眾人麵前，這也導致了言王府、東宮、內閣促成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合作。
    現任兵部尚書韓璃當了這場議事的先鋒。
    “越藩狂悖！人神共憤！竟敢如此褻瀆聖旨！”
    “微臣建議，立刻罷黜沈靈秀之王位！”
    旨意固然沒有經過養心殿，但上邊的印璽可是實實在在的帝璽，那玩意目前還在司禮監的掌印太監袁鳴手裏，袁鳴也聽陳雲霓的。
    沈仙佑說：“罷黜肯定要罷黜，但也不能隻是罷黜，沈靈秀暗藏禍心，對抗朝廷，他非要當這個亂臣賊子，本王也隻好成全他了。”
    所有人都以為，沈仙佑要親自帶兵。
    可惜，他們都以為錯了。
    沈仙佑真就打算深居淺出，隻見他一臉氣定神閑地模樣，不疾不徐道：“這樣吧，越州的兵馬在打大仗的時候還有用，本王不打算波及底下的將士，畢竟算是我們沈家的家務事。”
    呂德炎補充道：“是家事，也是國事，我們不止得顧忌底下的將士，還得顧忌越州百姓，若是任由沈靈秀如此肆無忌憚，越州隔壁的崖山道那就岌岌可危了，但正如言王殿下所說，此事不宜以兵戈處置。”
    陳雲霓也緊接著說：“那就參照處置異端的例子吧，正好南方宗門錯綜複雜，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地仙滲透，告訴他們，斬殺沈靈秀者封平南侯，生擒沈靈秀者封越國公，其所屬宗門免除五年地租，五年之後，地租減半，但凡參與討伐沈靈秀者，皆免去其一年地租。”
    “不過，這件事情，得請呂閣老出麵說上一說了。”
    南方宗門和世家的數量，比起北方要多上太多，而呂德炎身為內閣首輔，是最適合疏通此事的人。
    呂德炎沒有半點異議。
    這樣一來，多方勢力都能從中獲益，哪怕沈仙佑在吃肉，其他人好歹都能喝到幾口湯。
    重點是戰事能夠繼續穩定推進下去，也滿足了南方的武勳派係。
    可呂德炎很好奇，為何沈仙佑這次那麽謹慎，怎麽不親自過去，以他的勢力和實力，摁死一個沈靈秀大概隻需要一個晚上的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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