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仙劍，並不代表能夠掌控仙劍。
    一位衣袂飄飄的虛影女子從仙劍中飄出，身姿猶如遊水之蛇，繼而環繞在沈聖昀周身，毫無征兆地鑽入其身軀之中，而這位女子也看見了藏於老皇帝心髒中的那顆蠱蟲。
    身形化作黃雀，銜蟲而出，落入顧憐霜的掌心當中。
    顧憐霜僅僅是心念一動，仙劍黃雀本身掙紮開了沈聖昀的掌心，重新回到她的身側，縱然仙劍本身無形無眼，但也能給人一種虎視眈眈的感覺。
    她所收集到的所有仙劍，除了沈仙佑那幾把，全部都浮現出來了。
    顧憐霜美眸中劍光流轉。
    “古往今來，陸地劍仙皆以劍氣千丈高為傲，而我顧憐霜以天下仙劍而稱陸地劍仙。”
    “彭鳶，還有你們。”
    “我若想走，隨時都能走，我若想殺誰，那個人一定活不了！”
    沈聖昀記得。
    年輕時，自己也對一個女劍修頗為鍾情，和眼前的顧憐霜一樣，隻要手中三尺劍沒有崩碎，別說天下劍修，就連老天爺都不放在眼裏。
    可惜啊，自古紅顏薄命，而現在一代新人更勝舊人！
    彭鳶死死咬著牙關。
    她很清楚，顧憐霜棄劍之舉有多麽巧妙，她從和沈聖昀交手時就開始鋪墊，為的就是讓沈聖昀能夠奪走仙劍黃雀。
    隻有這樣，才能夠毫無風險的剔除掉那顆返老還童蠱。
    那麽帶來的後果就是。
    被撕去了自己和沈聖昀唯一的保命符。
    沒有了返老還童蠱的效用，那三十歲麵龐的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下去，原本飽滿的精氣神也猶如潰堤之水般消逝。
    彭鳶和沈仙佑的想法一樣。
    現如今的關頭，盡量避免人前顯聖，以免成為眾矢之的，而現在彭鳶沒有這個機會了。
    她現在隻有兩條路。
    要麽被斬殺於養心殿，要麽孤注一擲，主動侵入言王府，哪怕豁出性命也要毀掉五蛟仙祠！
    但現在，顧憐霜沒有給她逃走的機會。
    沈聖昀抬起幹枯的手，以自身意誌和所剩不多的氣息說出一句話。
    “殺了她。”
    顧憐霜應聲而出劍，越過沈聖昀身側。
    彭鳶尚且還想抵抗，剛剛伸出手，就被一道劍氣斬去整條手臂，肮髒惡臭的血液噴湧而出。
    顧憐霜不曾沾染半分。
    手中黃雀劃過彭鳶咽喉，割落頭顱。
    再以仙劍“鎮魂”，吸納其神魂修為，予以鎮壓煉化！
    可惜她並沒有沈仙佑那樣龐大的真氣體量，因此真氣瀕臨枯竭，那些環繞在周身的仙劍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
    外邊的那些人，也才真正敢接近。
    重新衰老的沈聖昀再度開口。
    “都給朕退下……”
    他的聲音也很虛弱，但那股不容質疑的威勢，卻是半點都沒有消減。
    沈聖昀說：“召太子妃陳氏前來。”
    顧憐霜也撐不起身體，還沒走出兩步，就已經跌倒在地。
    為了能讓仙劍黃雀徹底誅殺彭鳶，所以必須要最大程度的加注真氣，以免出現反複。
    沈聖昀顫顫巍巍地拿出一顆丹藥，交給顧憐霜，讓她自己吞下。
    片刻過後，陳雲霓來了。
    “兒臣妾參見父皇！”
    “你先把顧憐霜送出皇城。”
    “是。”
    看到一片狼藉的養心殿，還有那冒著惡臭黑血的屍體，陳雲霓就知道彭鳶已經被殺，在送走顧憐霜後，重新回到了養心殿。
    老皇帝已經躺在龍榻上，眼神空洞無神，上氣不接下氣。
    “父皇？父皇！”
    陳雲霓連續喊了兩聲，沈聖昀的眼眸才恢複些許神采。
    “雲霓，嫁入我家，委屈你了，現在還得勞煩你來替朕擬兩道旨意。”
    “第一道，是讓沈辰陽登基的旨意。第二道，是讓沈仙佑登基的旨意。”
    “新京，就定在燕州腹中之地，陪都定於江州金陵，此事不要和大臣們商議，你要在這幾天裏強行定下來，誰敢在這件事情上反複無常，可以請來朕的‘中旨’直接殺，你們母子倆，到時就待在陪都吧。”
    “還有……”
    突然，一陣陰森笑聲在養心殿中響起。
    “沈聖昀，你現在交代身後事，也未免太早了一些。我說過，我會讓你抱著沈仙佑的腦袋痛哭流涕，你得給你自己留一點痛哭的氣力。”
    這聲音……是彭鳶的！
    陳雲霓循聲看去，本以為是屍體，但實際上……聲音來自於地下！
    同時，地底好像有一陣劇烈的動靜。
    而陳雲霓身上的天衣，上邊刺繡的鳳凰仿若活了過來，以虛影狀態附著在她的周身。
    “沈聖昀，你還記得你我初見時，你是怎麽評價我的嗎？”
    這句話，將沈聖昀的思緒帶回數十年前。
    他想起來了。
    他給彭鳶的評價是……蛇蠍美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但蛇蠍，不屬於蟲。”
    陳雲霓感知到了什麽，快步朝著養心殿外走去，而沈聖昀旋即也跟了出來，但隻能扶著牆看向城內的言王府方向。
    一隻體型比起那條雪白蛟龍還要龐大的蠍子出現在那塊範圍裏！
    陳雲霓瞳孔中滿是驚懼。
    “這到底是什麽？！”
    她看見，那隻蠍子翹起了它的“劍尾”，也就是帶著刺的尾巴末端。
    尋常毒蠍都是這樣，可真正看清楚後，那並不是劍尾，而是一條十分猙獰的毒蟒！
    所有人都看見了。
    沈聖昀臉色陰沉到了極致。
    “她還是煉成了……為何這世道，妖想要化形，人卻想要化妖……”
    彭鳶當初做的這件事情，沈聖昀就十分不理解，巫蠱之術不是不能求得真道，若是追根溯源，巫蠱的起源甚至比道祖騎牛入關還要早，都已經成為地仙了，難道還不知道自己走的是不是正道嗎！
    陳雲霓旋即恢複理智。
    “父皇，我的這身衣服，或許能夠壓製它！”
    沈聖昀搖了搖頭：“不行，你不能脫下這身衣服，你還得防著林月夜，她也是個蛇蠍女人，現在彭鳶是衝著仙佑去的，他自有斬魔除妖之法。”
    ……
    白清寒眯著眼看向逼近言王府的蛇蠍巨物，然後側看向沈仙佑。
    “仙佑，把我的真身給喚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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