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卿輕輕點頭。
    “那就請襄王殿下與我的弟子們先處決掉他們吧，也讓您飽餐一頓。”
    此刻的沈逍遙，猶如一隻完全直立的血猴子。
    縱身一躍，落入屍坑，枯瘦的雙手比起仙劍還要鋒利。
    朱卿又提醒道：“襄王殿下，盡量多留一些全屍，這樣屍氣才能養的快。”
    沈逍遙沒有搭理，但在屠殺的時候，也注意了一下殺戮幅度。
    而那些三屍宗弟子，除了殺戮以外，還拿著一個雕刻著符文的葫蘆在攝取這些人的修為養分。
    煉屍，是不需要修為養分的，而是要靠屍氣。
    朱卿也的確沒和沈仙佑打招呼，打算把這事辦成過後，再把修為養分給聚集起來交給沈仙佑，到時候再把事情給說明。
    可沈仙佑卻不請自來了。
    殺戮的地點，是在雲京城之外的黃沙府內。
    地如其名，不管是夜間還是白晝，因為臨近沙漠，時時刻刻都是風沙席卷的情形，也正是有這個地方，幫北直隸大部分城池擋住了黃沙侵擾。
    朱卿見狀，連忙規規矩矩的行禮，隨後驚詫不已。
    “陛下，您……您是怎麽知道臣在這裏的？”
    沈仙佑淡淡道：“你去年在江州娶進門的媳婦，是錦衣司的人，你什麽時候和她睡覺，朕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朕今日把這事點破了，你也別怪她，她也是奉命辦事。”
    “以後呢，她就不是錦衣司的人，而是你的首輔夫人，改天給她封個誥命夫人，算是朕給你的賠禮了。”
    言語之間，朱卿已經汗流浹背。
    沈仙佑打趣道：“怎麽？還不感謝朕給你送了一段好姻緣？那丫頭可也是個劍修呢。”
    “臣叩謝陛下隆恩！”朱卿真心實意道。
    “好了，今日這事，辦的不錯，看來沒阻止你創建宗門也是對的，不過朕是沒想到，你和朕的六哥勾搭上了。”
    對於此事，沈仙佑並不怪罪，而朱卿也給出了很明確的解釋：“此事純粹是巧合，三屍宗的弟子本就在尋找‘犼屍一脈’的蹤跡，恰好襄王殿下以血毛犼的姿態出現在瀟州，也恰好進入了三屍宗的視野之中，三屍宗得借用襄王殿下再創煉屍之法，而襄王殿下想以三屍宗的手段，來讓自己完成蛻變。”
    沈仙佑並不反對這件事情，畢竟六哥對自己可沒威脅，還在五雷天心大陣中救了自己一次。
    他尋求犼屍一脈的最終點，也是怕自己被某些除魔衛道的人挫骨揚灰而已。
    他也知道，自家當了皇帝的老弟可以敕封妖物，但絕不可能去敕封一個把自己煉成“屍妖”的先帝皇子，所以並不打算麻煩沈仙佑。
    在完成殺戮時，沈逍遙甚至不想去麵對沈仙佑。
    還是沈仙佑呼喊了好幾聲，他才迫不得已與弟弟對視起來。
    本以為，如今這個樣子，弟弟眼裏會充斥著驚訝與嫌棄，但他的眼神仍是和小時候看見自己一樣，嘴裏仍然是歡笑著喊道：“六哥！過來啊！還在那裏待著幹什麽？”
    沈逍遙鼓起勇氣挪動腳步，走到沈仙佑身前時，恭恭敬敬地跪拜行禮。
    “罪臣沈逍遙，叩見皇帝陛下。”
    “襄王本就無罪，何來罪臣之說，而據朕的調查，你即便是在修煉上劍走偏鋒，也從未殘害過無辜，更何況朕在登基後，已經把你的諡號襄戾王改成了襄慈王。”
    諡號，還是得要，沈逍遙自認為，自己早就是個死人了。
    沈仙佑目露惋惜。
    “隻是可惜，六嫂和侄兒侄女了。”
    沈逍遙更加惋惜：“陛下說我沒有殘害無辜，倒也不對，我殘害的無辜，是我的妻兒，但也怪我自己，覺得讓他們與其死於沈辰陽之手，不如死於我之手，可也沒想到，陛下能壓得沈辰陽抬不了頭。”
    說著說著，沈逍遙苦笑起來。
    朱卿這時說：“三屍宗有辦法，能夠讓襄王妃和襄王世子、次子、郡主等都成為屍妖，但畢竟不是人，與生前也會有所差距。”
    “算了，就讓他們安心投胎吧，我又何必為了彌補遺憾去折磨他們呢。”沈逍遙說。
    “也好。”
    煉屍的第一步，就是得讓屍體和神魂完成融合。
    沈仙佑帶著一些期待的目光看向屍坑。
    三屍宗弟子提前布下了陣法，在完成修為養分的收集後則開始催動陣法，促使那些人的神魂與肉身進行融合。
    朱卿這時說：“陛下，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其實還有一個隱患，可能需要您來庇護。”
    “說便是了。”
    “人死過後，神魂會變以陰魂狀態遊走於各處，等待著鬼差引領他們進入輪回，而這也是鬼差必須要做的事情，一口氣死了這麽多人，一千多個神魂沒有著落，我怕……陰差會來找我麻煩。”
    這句話，從內閣首輔嘴裏吐出來，沈仙佑和沈逍遙兄弟倆都覺得驚為天人。
    朱卿無奈一笑，解釋道：“陛下，就比如每一日貪一兩銀子，連續貪了一百日，也就是一百兩銀子，可要是一天之內貪了一百兩銀子，雖說都是一百兩，但後者的話，被發現的風險就會成倍增長。”
    “那朕得怎麽幫你？”沈仙佑問道。
    “盜取陰魂，煉製屍妖，這在地府是重罪，幾乎無法幸免，如果陰差沒找上門就好說，找上門了，恐怕得讓陛下與陰天子說說情了。”
    陰天子，即為鬼中之帝，而連民間常常提及的閻王爺，都得在陰天子手底下聽從調遣。
    沈逍遙這時提醒道：“陛下，您還記得咱們大玄仁宗皇帝的傳說嗎？”
    “不記得了，怎麽了？”沈仙佑問道。
    “仁宗皇帝時期，朝中有一短命臣，壽元隻有三十六，而此臣有著經天緯地之才，仁宗皇帝不忍其早早離世，便與陰天子說情為其增壽一紀。”
    沈仙佑嗤笑道：“你說這個我就記得了，那個短命臣名為孔翎字浩德，被儒家學子稱為半個聖人，但實際上就是一個狗屁不是的東西，編造出這個傳說，看似是在誇仁宗皇帝，實際上在誇孔翎。”
    “而且，要是和陰天子說情就能增壽，咱爹就真的長生不死了。”
    “咱爹不比仁宗厲害的多？他都沒有做到的事情，指望一個仁宗能夠做到？”
    沈逍遙笑道：“臣說這事的意思是，你不妨替朱卿試上一試，萬一真能說到情呢？”
    “行，如果真有陰差找上來，就讓陰差直接來朝龍宮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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