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月夜的反應，楊止本以為這位皇帝陛下會流露出一抹得意神態。
    畢竟他自己也承認了，喜歡把女人當做臣子的感覺。
    當然，這隻是隱晦的說法。
    而這一次，沈仙佑的態度很端正。
    “起來吧。”
    “多謝陛下。”
    沈仙佑很自然地拉了把椅子坐下，也示意楊止和林月夜也坐下。
    這倒是他的一個優點。
    麵對其他人，隻要不是特別嚴肅的場合，無論品級大小，身份尊卑，都會賜座，大致是因為無需用所謂的權勢去壓人了。
    “代王妃，那麽咱們就來一次很遲的複盤吧。”
    “仔細說說，你先前是怎麽蠱殺地仙的？”
    “不要偷工減料，也不要添油加醋，實話實說即可。”
    此事在林月夜的腦海中很深刻，甚至一度在內心裏引以為傲，所以她對每一個細節都很清楚。
    從布局到收官，隻能用縝密來形容。
    “陛下，那位地仙，原本是北俱蘆洲的一個妖修，以妖修身份成就六品地仙，我以欺詐手段投去結友意向，而他是想通過我，讓北俱蘆洲在入侵大玄皇朝上先下一城，誘騙他帶著他的妖修子弟潛入南詔……”
    剛說到一半，沈仙佑便皺了皺眉：“太囉嗦了，說重點吧，朕隻要你的手段。”
    林月夜直在心裏罵娘。
    你嘴上說著要了解全程，詳細說的時候你又嫌囉嗦……
    林月夜微微凝吸一口氣，平複好思緒。
    “陛下，從一開始，為了對付這位北俱蘆洲的六品地仙，我就在專門準備克製妖修的蠱蟲，隻要給我時間，我能準備出克製所有地仙種類的蠱蟲。”
    “此話當真？”
    “若有虛言，我便死無葬身之地！”
    林月夜吐出言語時，語氣鏗鏘有力，亦是信心滿滿，而沈仙佑卻是忽然笑問道：“那照這麽說，你也能琢磨出一個專門克製朕的蠱蟲了？”
    “萬物相生相克，蠱道亦有此理，隻是時間問題而已。”林月夜仍然坦誠道。
    “楊太師，你先出去吧。”
    “好。”
    楊止起身離開，而在她順手關上門後沒多久，裏邊就傳來林月夜的慘叫聲。
    很淒厲！很痛苦！
    楊止以神識感知，本以為是什麽讓林月夜極其屈辱的場麵，但……還能接受。
    林月夜趴在地上，臉色煞白，汗如雨下。
    雪白的脖頸多了一圈紋路極其詭異的符咒。
    沈仙佑也很實誠。
    “彭鳶原先在玄京鬧事的時候，先帝以丹道金丹將其滅殺，而朕的丹道水平並不如先帝，就隻好琢磨出了一個金丹法咒，在你的咽喉處種下了一顆內丹種子。”
    “算是……丹道與蠱道的結合品。”
    “這顆內丹種子可以替你儲存一些真氣。”
    林月夜氣喘籲籲道：“也……也可以在必要時候，將臣妾神魂俱滅，對吧……？”
    沈仙佑欣然點頭。
    “朕是擔心你成為第二個彭鳶，但這樣一來，對朕好，對你也好。”
    縱然事出有因，林月夜心底還是有些氣憤，暗暗較著勁，美眸中的怒火自然不言而喻。
    “陛下，您既然有著提防，還要用臣妾來替您做事，難道就非要用這種手段？難道您以後打算用強製手段控製一切嗎！”
    的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林月夜這個女娃子，用例子來說的話太過特殊。
    她服從的太草率，難免會讓心中起疑。
    沈仙佑絲毫不遮遮掩掩，而是坦率笑道：“朕承認，在你脖子上套上了一道項圈，屬實是過激了，但誰讓你一開始就站錯了隊呢。”
    “要是放在朝廷原來的黨爭當中，就你這種草率服從的態度，不會有人給你活下去的機會。”
    “朕與他們相比，還算是仁慈了。”
    仁慈？
    聽到沈仙佑用這種字眼自誇，林月夜忍不住笑出了聲。
    迄今為止，大玄所有皇帝，對清除異己勢力最狠的，就是沈仙佑，他和仁慈這個字眼，根本不沾邊！
    林月夜起身後，咬了咬牙。
    “陛下，臣妾剛剛一時失言，還請陛下莫要怪罪。”
    沈仙佑淡然道：“朕沒那麽小心眼，好好幹吧，若是將來大玄皇朝能走到最巔峰，其中也會有你的一份功勞。有功，自然當賞。”
    殘忍歸殘忍，到目前為止，這位登基不足半年的新皇，沒有因為猜忌某個功臣而去舉起屠刀。
    有功者，大多都公侯加身。
    隨著時間推移，林月夜脖子上的符咒已經融入到血肉當中，但肉眼上看不出來。
    三人再次坐下交談。
    沈仙佑說：“補天衛的事情就這樣定下來，指揮使的位置就由楊太師兼著，副指揮使的位置就交給代王妃，與皇城那些衛隊或者衛司一樣，直屬朝龍宮統率，不受內廷、內閣、六部及各級衙門製約，職權範圍也得細化，朕立下一個宗旨，補天衛即是要捕殺一切修行異端之人，凡是大玄皇朝之外的煉神階段的修士或武者，皆為異端！”
    “其餘的事，你們倆商量著來吧。”
    “朕就不過多插手了，給予你們足夠多的權力。”
    楊止自認為，要換做十年前的時局，組建出這樣的補天衛，自己一定會覺得是個暴戾昏君想出來的法子。
    但是，身臨其境之下，已經認為是十分正確的行徑了。
    萬年以來，貌似隻有祥武一朝和朝龍一朝，不受修煉勢力所影響，卻也僅僅隻局限於大玄內部，而要保持這種風向，就必須要做好麵對處處皆敵的準備。
    因此，將外部修煉勢力整體認為是異端便不顯得突兀，同時還有兩個好處。
    其一，內部修煉勢力得以僥幸苟活，且能在各大流派名正言順自稱為正統，加強對外中低修士或武者的吸納。
    其二，外部中低修士或武者也不傻，在麵對大玄皇朝的高壓，破境後要麽死，要麽就會投誠後破境，而這個前提是補天衛必須要展現出充分的震懾力。
    林月夜此刻的心思卻不在補天衛身上，也問出了一個很突兀的問題。
    “陛下，組建補天衛，也需要臣妾去雲京嗎？”
    “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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