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仙佑隻是心裏有著“化繭成蝶”的比喻，而在林月夜將長生藥放入口中，隨著喉嚨滾動，咽入腹中，她用自身血肉所豢養的蠱蟲們變得十分焦躁不安。
    並且，開始不受控製。
    沈仙佑看的清清楚楚，此時此刻的林月夜，每一寸肌膚中都鑽出了蠱蟲。
    幾乎是轉瞬之間，就已經沒了人樣。
    而那些密密麻麻的蠱蟲，也已經遍地都是。
    楊止知道沈仙佑不喜蠱蟲，伸出玉手拔下發中銀簪，繼而化作一劍，杵在身前，而那些蠱蟲則避開了這柄銀花柄的長劍。
    蠱蟲們愈發焦躁。
    它們似乎想要鑽回林月夜的身體，但卻被一股無形力量給擋住了，隻能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
    楊止緩緩開口：“洗骨伐髓，滌蕩肉身，此刻的林月夜，好似回到了剛出生時的狀態。”
    沈仙佑沒有接楊止的話茬，而是沒來由地說了一句：“她很聰明。”
    “聰明？”
    “你仔細看。”
    林月夜匍匐在地，她其實大可接受那些蠱蟲，但她開始自主排斥了，而體內仍是有一種蠱蟲。
    與地上那些令人反感的無頭蒼蠅不同，這種蠱蟲就像是用桑樹葉養成的白蠶，依附於林月夜那千瘡百孔的肌膚上，還在緩慢地吐著蠶絲，用蠶絲將林月夜包裹的嚴嚴實實。
    沈仙佑並不了解蠱道，而為了能和林月夜默契共事，楊止在蠱道上下了很足的功夫，對於此般景象，也給出了解釋。
    “陛下，每一位蠱師，在成為蠱師的時候，體內都會產生一隻很特殊的蠱蟲，我們可以理解成道士的金丹，和尚的舍利，儒生的文膽。她們蠱師自稱為蠱王，用作於控製其他蠱蟲。”
    “而與其他蠱蟲不同的是，蠱王是非常純淨的一種蠱蟲，而蠱王的外觀會因為蠱師自身的不同也產生不同。”
    “林月夜的蠱王，是蠶。”
    沈仙佑忽的朗聲笑道：“別人是一語成讖，我是念頭成讖！”
    “陛下有什麽念頭？”
    “我剛剛在想，林月夜服下長生藥過後，成就長生仙人之體，或許會與彭鳶不同，同時在我的主導下，能把修煉分支中的蠱道帶入一個全新的階段，說簡潔點，就是洗白，也是讓整個蠱道，破繭成蝶！”
    繭，可以理解成阻礙與束縛。
    沈仙佑並不認為幫助蠱道打破桎梏有什麽不好。
    哪怕林月夜不感激，她還能派的上用場，而將來蠱道的後來人，也會念著這樁情分。
    念頭至此，沈仙佑看向楊止。
    “楊太師，你名字中的止字，應該是取自‘高山仰止’中的止吧？”
    “是的。”
    “那就請恩師讓學生也目睹一番，什麽才叫做儒家的高山仰止！”
    楊止沒有磨嘰，也是直接吞下長生藥。
    看著她體內氣機以及體外氣勢上的變化，沈仙佑心裏有一種十分得意的感覺。
    “我自己的存在，讓天之驕子們的修煉效率成為了一個笑話。”
    “長生藥的存在，讓那些異端地仙們，也成為了一個笑話。”
    “真道何須去求？真道就在吾手！”
    長生藥在那三位嬪妃身上的表現，真不如楊止和林月夜，對她們而言也不是雪中送炭，而是幫助她們打破限製的契機。
    肉身與神魂皆已質變，修為的精粹程度，也不是以前自己能夠追得上的。
    儒家對聖人的標準，隻有三個，立功、立德、立言，而楊止已經淩駕於標準之上。
    還有，她的那把銀花長劍。
    此刻顫鳴不斷，在劍身上顯現出“太平”二字。
    這讓沈仙佑頗為驚訝。
    以前聽顧憐霜說過不少的仙劍事跡，而“太平”，亦是仙劍之一，但這把仙劍和其他仙劍都不一樣，需要天時、地利、人和齊聚，才有可能出現在世間，而太平並沒有仙劍本身，隻有劍靈，而劍靈依附的長劍，便是仙劍太平。
    其劍道根本，則是為了開萬世太平！
    沈仙佑感覺，和楊止一點都不搭。
    此時此刻，楊止盤坐在地，煉化著長生藥，沈仙佑的目光往下瞥了瞥。
    “一點都不平……還太平呢……”
    見楊止眉頭抖動，沈仙佑立馬收回眼神，將那把仙劍太平拿在手裏，目光中劍光流轉，似乎也看懂了太平劍靈為何會突然依附在楊止的銀花長劍之中。
    銀，是為當下太平之根本。
    若是無銀，百姓會暴亂，朝廷會崩潰。
    沈仙佑很慶幸，沒有聽從戶部的建議推行朝龍寶鈔，仍是以銅錢通寶和銀作為民生基礎，以確保基本盤的最穩定。
    大玄內部不缺白銀。
    在祥武一朝的經營下，海外流入大玄白銀，已經連天文數字都不能形容了。
    沈仙佑帶著笑意，將仙劍太平平放在楊止身前。
    這倆人要完全煉化掉長生藥，還需要一些時間，而自己也正好盤算一下剩下的藥材還能煉多少，而收集藥材，也是補天衛不能放在明麵上的職責。
    回到丹房，沈仙佑看著九樣藥材，隻有一樣藥材可以反複利用，那就是“九命”，而其他的藥材都屬於消耗品，包括“仙人骨”。
    餘下的所有藥材，最多能煉製出來十三顆，目前來說，倒也足夠。
    沈仙佑掰著手指盤算著。
    “五位小龍娘各自一顆，還得給靈珍姐姐留一顆，景瑜和喜悅留一顆，小貓留一顆。噢……還有那條從昆侖山帶回來的小龍娘，媚兒和憐霜也得留一顆，”
    “還有一顆，那我自己來嚐嚐味！”
    沈仙佑在煉製長生藥上愈發嫻熟，而他在這段時間裏，仿佛成為了第二個沈聖昀。
    沉迷煉丹，不問朝政，而丹房也不讓任何人接近。
    三天過後，十顆丹藥，以及一些藥渣子，都被沈仙佑從丹爐中拿了出來，而那些藥渣子也不能浪費，便扔進了後宮的清泉殿中。
    在皇城沒有建成之前，這裏是一片溫泉，皇城建成過後，為了迎合沈仙佑愛玩鴛鴦戲水的喜好，工部就順手建成了一座宮殿。
    去往天都前，這地方沈仙佑也沒少來，經常帶著幾個嬪妃來這裏玩樂。
    這次，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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