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敢吭聲。
    沈仙佑看著波瀾不驚，但十有八九已經胸懷激雷！
    “楊止！”
    “臣在。”
    “擬旨，葉芝兼任刑部左侍郎、大理寺少卿、進補華蓋殿大學士。”
    這道旨意，隻是任命，但將三法司的權力都集結於葉芝一身。
    而且……按照慣例，都察院左都禦史不是不能入閣，而是要在六部之中擔任尚書鍍金後才能入閣，但現在楊止和兩位公公都不敢勸阻。
    案情如火，不可循規蹈矩。
    葉芝的意圖昭然若揭，他想要入閣，那就讓他入閣，但這案子太紮手了，要是處理不好就是一場腥風血雨。
    這場腥風血雨，必須要有一個合適的罪魁禍首，以及事後的發泄對象。
    葉芝，首當其衝！
    擬好旨後，發往大玄，玉宇樓的氣氛因此沉靜了很久。兩位公公還有事要去處理，楊止便獨自在沈仙佑身邊陪著。
    楊止說：“聖上，我其實是想讓你回去坐鎮的。”
    “我不能回去，白仙姐姐在北俱蘆洲連戰連捷，我如果就這麽回去，必然擾其軍心，結果就是得不償失。還有那個老牛鼻子弄出來的六耳獼猴，我也得親自對付。”
    那老牛鼻子說要閉關半月，現在已經不足七天。
    楊止看著沈仙佑的側臉，問道：“那聖上現在最在意的事情，應該還是仙妃娘娘吧。”
    “佛母，又名鬼母，原為西牛賀洲邪神異端，既然與洛家有關，聖上應該是擔心會與仙妃娘娘有關。”
    “但我覺得，不太可能，因為佛母教被滅，是高慈皇太後駕崩後的事。”
    沈仙佑沉聲道：“我是怕我娘的杳無音信，和佛母教有關！”
    此事最亂心神。
    楊止泡了一盞茶，端到沈仙佑麵前。
    “聖上，我雖然沒有孩子，但我也有母親，我母親死的早，靠著我爹一個人把我拉扯大，知道沒娘的孩子就算出身再好，小時候也會受很多委屈。”
    “母親給的感覺，是其他女人都比不上的。”
    “我也知道，聖上或許巴不得早日聽到娘親死訊，這樣還能當成此生母子緣淺，可現在這種不死不活的情況，最讓人心亂。”
    沈仙佑很淡然道：“我沒那麽矯情，都二十來歲的人了，還天天念著娘親，像話嗎？”
    楊止略顯尷尬。
    “我還以為聖上得知此事很難過呢，才想著安慰你一下。”
    沈仙佑說：“言語上的安慰十分單薄，不如行動上的一分。”
    楊止還在揣摩他這句話的真正意思，他卻接著說道：“供詞上已經說的很明顯了，洛家和東勝神洲存在大量利益往來，突然出了這檔子事，多半是那老牛鼻子搞出來的。”
    “畢竟五雷道脈的道主，眼力很精準。”
    “我還真得花點時間好好揣摩了一下。”
    楊止笑道：“敢情聖上是遇到對手了。”
    “這事了結後，不把他屎打出來，算他拉的幹淨。”
    沈仙佑話說的粗鄙，拳頭還在嘎吱作響，
    現在能做的，隻有等待進展。
    洛家人都被抓了，內部動蕩已然產生，目前的案子僅僅是牽扯洛家本身，還沒有牽扯到那位高慈皇太後的身上。
    楊止卻在其中看到一種“抗衡”的情形。
    沈仙佑疑惑道：“抗衡？誰抗衡誰？”
    “仙妃娘娘抗衡高慈皇太後。”楊止說。
    “為何這麽說？”
    “長生藥，人靈草，還有聖上與沈辰陽，從一開始就是仙妃娘娘為了抗衡。”
    從時間線上可以得知，人靈草的出現，絕對早於長生藥的藥方，而後者恰恰奉迎了先帝聖意，通過大玄皇朝這個龐大的帝國來暫時壓製了人靈草。
    楊止以淺顯角度解釋道：“咱們大可放開思路，哪怕理解的再淺薄也不礙事。”
    “既然已經確定，她們倆是親姐妹，手中所掌握的東西都能夠左右天下局勢。”
    “換言之，豈不是她們倆在內鬥？”
    “再把時間往前推，先太子沈平川的死，難道真是因病暴亡麽，從中許多軌跡不難理解，或許是仙妃娘娘的一次反擊，但更大的因素是為了保護你，如果沈平川一直是活著的話，他可不會像沈辰陽那樣給你那麽多喘息的機會。”
    “內鬥目的也很簡單，那就是站在最高點，為各自謀利。”
    沈仙佑忽然笑道：“怪不得那些聖人們不讓你們這些女子讀書呢，一個個的心思比我們這些男人還要險惡。”
    “可沒有我們這些女人，聖上會過得那麽輕鬆嘛？”
    “這倒也是，我是靠女人起勢的，這一點不可否認，好在你們的純良大於險惡。”
    楊止笑了笑，繼而補充道：“煉製長生藥，就像是仙妃娘娘為聖上製定好的修煉途徑，每拿到一個藥材，就能得到十分顯著的提升，而從效果上來看，要比人靈草更為直觀。”
    “仙妃娘娘的意圖，約莫是想將高慈皇太後的布局成果，全部讓你通過長生藥得到的收獲也給全盤接收了。”
    “唯一的變數，是誰都沒有想到，您會養出真龍，而現在又通過煉製人靈草，將真龍之力更加趨於最為本源的狀態，也就是真龍道力，但在這個過程當中，仙妃娘娘的一切安排，對您都是有利而無害的。”
    沈仙佑卻搖了搖頭。
    “有一點你應該說的不準確，如果我娘沒有想過‘養龍’這條道路，又怎麽會把心珠扔給我呢？”
    “還有，心珠原先的半截蛟龍身子，在水德宗，而水德宗的周瓊卻與她極其神似。”
    “但周瓊卻是鬼修。”
    楊止眼色一變：“這樣理解的話，那就說明仙妃娘娘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怕你死了過後就真死了，假若你在與沈辰陽的鬥爭中身死道消，而心珠的第一反應必然是為您報仇，報仇首要的就是找回半截身子，那麽大概率是會遇上周瓊，周瓊會不會把您以鬼修形式重生？這也是大概率！”
    陳年舊時的迷霧，已然撥開了不少。
    隻能說，兩方的後手，一手接著一手，但高慈皇太後那一脈，會不會還有後手？
    沈仙佑猛然起身，神色淩厲。
    “楊止！”
    “怎麽了？”
    “再給靈珍發一道密函，讓她立刻派人去天都，查看沈辰陽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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