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們此刻都在翹首以盼，想要再看一看隻是耳聞，以前從未見過的朝元圖。
    那是仙蹤！真正的仙人蹤跡！
    可惜的是，沈仙佑並未如他們所願，而是親自將畫卷收了起來，捏在手中。
    這玩意……玄天至寶，很顯然是繪畫者自己強加上去的頭銜，但要說所有朝元圖的謄本當中，應該不會有第二份能出其右。
    其規格，筆墨確實頂尖，卻也隻僅限於部分。
    畫中神仙兩百九十尊，看起來光彩色跡都出自一人之手而大部分神仙看起來都有一種空洞感，尤其是畫中的八個主像，即南極長生大帝，北極紫薇大帝等等。
    他們八位，空洞感最重。
    沈仙佑回想起畫中內容，已經沒心思在朝會上待著了，不過朝貢還未結束，隻能硬著頭皮且耐著性子坐回到龍椅上。
    對於赤元王朝上貢的至寶，他也並未表現出什麽態度或者情緒，依舊照單全收罷了。
    走完朝貢的形式後，沈仙佑立即返回朝龍宮。
    讓寢宮中的侍女們，把那些沒用的裝飾字畫全部摘下來，騰出位置將《朝元圖》掛上。
    此時此刻，看的更加清楚。
    除了他，那些紅顏道侶也都來了，她們也都是第一次看到這東西，而楊止則拿著筆墨，仔仔細細地將每位神仙的神號都給標注了出來。
    沈仙佑正聲道“這就是舊天庭的中樞建製，我們雖說沒有必要完全複原，但有了這份朝元圖，便能夠少走很多彎路。”
    白清寒的目光，大部分時間都聚集在八個主像中的後土娘娘身上。
    “仙佑，與其說是空洞感，不如用‘寂滅’二字來形容他們更為合適。”
    楊止隨之補充道“我看過的字畫比很多人吃過的飯還要多，這份朝元圖感覺不像是手繪，而是從真跡上直接拓印下來的。”
    “就算是畫出石壁畫的那位大能，把筆墨紙硯給他，他也未必能畫的如同拓印一般。”
    “隻可惜，經過萬年變遷，永樂宮原址早已覆滅，但有個形式對咱們業來說也足夠，無非就是將來有朝一日廣封神仙時有個準確對照。”
    簡而言之，是為封神。
    在場大部分紅顏道侶都有所心動。
    若能真正位列仙班，那感覺可比頂著一個地仙頭銜要好上太多。
    楊止繼續說著“赤元王朝進獻此物，絕不是表麵上所看到的一時興起，但也算是開了一個好頭，愈發加固了咱們聖上的天帝尊號。”
    “如今的朝元圖，在修煉體係當中，就等於皇權體係中的傳國玉璽。”
    “身肩天命之人，方可得之！”
    這話說的讓她們都開始心潮澎湃，就連沈仙佑自己都忍不住心動。
    白清寒冷不丁地哼笑一聲，然後伸出手臂緩緩勾住楊止的脖頸。
    “咱家仙佑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年紀輕輕登臨帝位，還有著一身登峰造極的修為，以及擁有我們這些世間頂尖的奇女子，麾下還有萬員良將，百萬大軍。”
    “如果我是個男的，而且還在他這個年紀，一定控製不住內心中的野心，而他卻將野心壓製的這麽好。”
    “你又何必慫恿他呢？位列仙班，對你，還有對你們來說，真的那麽重要？”
    楊止嬌軀輕輕一顫。
    如果要說實在話，她自己也是才意識到，剛剛所說的言語，確實帶著一種慫恿意味，但自身完全察覺不到。
    白清寒轉頭看向沈仙佑。
    “這張朝元圖是至寶沒錯，對我們任何一個人來說都算是至寶，但對你沈仙佑不是。”
    “你的修煉，是從我為你開創的捷徑所開始的，而你自己從捷徑中摸索出來的大道，早就與神仙兩道背道而馳。”
    “暫且不說赤元王朝是什麽意圖，單單來說朝元圖，對你來說，就是一個禍害。”
    白清寒一直覺得，沈仙佑的情緒會被牽動，那很正常，因為他是人。
    但久久以來，他的心念，就連他爹死的時候，都未曾被牽動過。
    寂滅，則意味著虛位以待。
    這不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訴沈仙佑，讓他去走萬年前的老路嗎，然後帶著身邊的這些人再來一次寂滅？
    那麽迄今為止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麽意義？
    當然，朝元圖的真正含義並非是神尊仙位，可他們都隻看到了神仙尊位，若是因此變了顏色，恐怕會更糟。
    沈仙佑靜心沉氣，再度看向朝元圖上的那些道骨仙風。
    “如此瑰寶，真跡已然不複存在，也意味著仿品謄本沒有存在的必要。”
    沈仙佑拿來一盞燭火。
    當著許多雙眼睛，將燭火放在了畫卷一角，她們看到過後，心中都在滴血，但也能看得出來，那是三昧真火。
    幾乎就在轉瞬間，火焰覆蓋整張畫卷。
    化作灰燼，隨之燼滅。
    一來是聽人勸吃飽飯，二來是要有自主判斷能力，起碼要對一個事物的好與壞做出長遠判斷，否則對不起一路走來的付出。
    白清寒隨之笑道；“我知道諸位可能對我的這番勸慰有所埋怨，覺得就算不把朝元圖當回事，也不該如此暴殄天物。”
    “咱們就明白一件事，天物是我們自身，而非自身之外的事物。”
    “事實既然證明，又何必為此惋惜，想一想你們自身的本事吧，真要修到極致，難道會比朝元圖上的那些神仙要差？”
    沈仙佑神色鄭重。
    “我不否認，在朝會上，在這裏，我的心念一直都在被朝元圖所牽動。”
    “我隻是想在其中看到，他們所寂滅的原因。”
    “換一種難聽的說法，我也是怕將來會有同樣的遭遇。”
    白清寒微笑道“此次朝貢過後，天下誰人不識君？你已經成為了一個眾生仰望的存在，而你則代表著正統大道。”
    “即便就事論事，舊天宮的覆滅乃至於寂滅，中間的因素非常多，而我們也已經無法考究。”
    “但要放在我們身上，想讓我們寂滅，對於現在的人來說，恐怕要比覆滅舊天宮還要難。”
    白清寒臉上還多出了一股傲然神色。
    “尤其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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