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很短，短到不過一夢而已。
    可它又很長，似乎能夠無限延伸下去。
    王東靜靜坐在那裏，向她們講述自己經曆的一切。
    直到最後的死亡時刻來臨，把那時的心中所想一並說出。
    當一切塵埃落定，王東感覺自己放鬆了不少。
    “沒想到公子竟然與她之間經曆了這麽多……真是讓人羨慕啊。”
    “明明都是在夢境當中，為何唯獨與小女子之間卻隻有如此短的相處時間？”
    沐長歌緘默不言。
    師弟他如此心不在焉，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那種最後也未能了結的遺憾，與最後也無法挽留心愛之人，甚至沒能親口告訴他自己對他的感情的懊悔自責……雙方兩種情感同時觸現在沐長歌的心中。
    “那……你後悔嗎？”，沐長歌不清楚自己如今是怎樣的表情，她竭力遏製住情緒好讓自己保持冷靜，“若你能與她再度見麵，會說些什麽？”
    王東聞言一愣，他從來沒有設想過這樣的局麵，“那應該很尷尬吧。”
    “對我而言，那段記憶更像是一場夢，可卻又如此的真實，那段被稱為林天宇的男人的一生，真的跟我有關嗎？”
    究竟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如果真的見麵的話……”，王東忽然打了個冷戰，隨後頭疼不已說道，“我覺得最好還是不見麵比較好。”
    “為什麽？”
    王東搖搖頭，“隻是這樣對大家都好。”
    沒有什麽為什麽，王東不想與她見麵，那樣實在是太過尷尬了，他該稱呼對方什麽？雙方的立場又是什麽？
    他怎麽可能會忘記，當初對方可是要將自己煉製成傀儡的。
    如此，洛仙洛緣內心反而鬆了口氣。
    “那這樣的話，公子還會感到不開心嗎？”，洛緣開始偷偷摸摸做些小動作，比如更靠近他一些，將手蓋在他的手上，有意無意地朝著他脖子吹氣……
    就在他無奈打算說什麽時候，卻忽然察覺到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股難以言明的味道，像是花香，又像是其他香味。
    “過來。”，沐長歌手拿著仙夢緣，竟是強行將洛仙二女收回其中，在王東一臉驚愕的表情下，掀起嘴角，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
    “你，你？！”
    在一瞬間，沐長歌欺身而上，將他壓在身下，猩紅的雙眼於黑暗中越發明亮，襯得那張臉的白皙，紅色絲線隨處可見，將二人緊緊綁在一起。
    王東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情況，一時間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可是師姐怎麽會放她掌控自己的身體？
    “你難道就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說……你想我說什麽？”，王東忽然覺得委屈，“難不成還要我跟你說好久不見？”
    這未免也太可笑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什麽時候這麽好了，明明一開始還是如此的苦大仇深，王東也隻不過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才與她扯上一點關係，結果就這差點就回不去了。
    現在呢？
    夢還是那個夢，人似乎也是那個人，但總覺得變了味。
    沐長歌，不，現在應該說是白荷，她蹙眉盯著王東，平靜的外表下似乎蘊藏著掀翻一切的怒火，修長的手指從他臉上慢慢向下到胸口，身體向下貼近，語氣越發陰冷，“你覺得你該說些什麽？還是說早就已經忘了當初的承諾？”
    承諾？王東想到的承諾隻有一件事，可是——
    “當然沒忘，但我都死了，難道沒有遵守承諾嗎？”
    曾經說過會保護她一輩子，結果呢？沒過幾年人都不需要自己保護了，後麵就更不用說了，哪怕有著天階功法，自己也沒能夠突破金丹，鬼知道是怎麽做到的。
    至於她……在壽元將近的時候硬是喂給自己一堆壽元丹強行續命，但那也無濟於事，最後還不是死了。
    “生離死別，這很正常，我覺得你應該學會接受，順便……放過自己，也放過他人。”
    白荷目光決絕，完全不為所動。
    她如何能放過自己，如今的王東越是強大，曾經的林天宇就越是卑微，在那一眾師兄弟麵前如此的卑微，他何曾沒有努力修煉？為何會是如此不公的結果？
    “其實那段時間我是去浮生仙境為你找能夠延壽的仙丹……可當我回來後，卻連你最後一麵也沒能看到。”
    “你不必如此，我壽元將近，這是天命。”
    “是嗎？那如果壽元將近的是你的師姐師妹，你也會這樣說？”
    王東頓時麻了，這怎麽還換位思考起來了。
    可他也清楚，自己的心結就在這裏。
    “是啊，如果是她們的話，自己會選擇放下嗎？”
    ……
    一直到了深夜，趙挽煙看著還未有人出來的王東房間，默默轉身離開。
    明天早上做點什麽好呢，要開胃還要吃了心情會變好……
    沒人知曉在這一天，他們都在討論什麽，可當王東再次出現在幾人麵前時已然恢複正常，除了有些憔悴外。
    “師兄，早上好。”，趙挽煙為他拉開椅子，一如既往地溫和笑問，“要來一碗粥嗎？我特意加了點碎肉。”
    這可是陳思文提供的高級肉，金丹期凶獸的肉，吃起來自然是極好的。
    王東順手在她頭頂揉了揉，對方也極為受用的踮著腳，就差趴在他懷裏發出咕嚕嚕的聲音了。
    “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哦，這次有四師姐在旁邊幫忙，所以一點也不辛苦。”
    聞言，李炎剛準備放進嘴裏的湯勺慢慢回到碗中。
    這丫頭，你怎麽不早說呢。
    司徒蘭看了眼王東身後，“奇怪，師姐她們呢？怎麽還不出來？”
    王東嚐了一口，心情大好，“她們還在休息，昨天晚上累壞了。”
    此言一出，幽靈與仇春遲紛紛朝他投去奇怪的眼神，王東連忙解釋不是她們想的那樣。
    洛仙洛緣就不必說，被對方強行困在劍中，不讓她們打擾自己二人聊天，雖然不清楚師姐是怎麽跟白荷溝通的，但那樣長時間對話確實讓師姐累壞了，現在還在他床上休息恢複精神。
    見王東似乎沒事，李炎這才拿起勺子嚐了一口，意外的好吃。
    “怎麽做到的？！”
    出於對司徒蘭廚藝的尊重，他下意識問了一句。
    司徒蘭得意抬頭，她又不笨，而且趙挽煙在旁邊教得確實很仔細，學個三兩次就會了。
    “師兄你不要隻顧著吃啊！”，司徒蘭氣鼓鼓地看著李炎，不滿他什麽都不幹的行為，“師弟他現在如何了？”
    李炎莫名抬頭，“他都沒事了還不能讓我吃飯了？”
    真是有了師弟就沒人心疼師兄了，我也很不容易啊喂。
    結束了今天的早飯後，王東先回房間看了眼沐長歌，看著在旁邊搞小動作的洛緣，總有一種很美的衝擊感。
    拜托她照顧師姐後，王東便去了比賽場地，看自己今天的對手是誰。
    因為知曉王東實力，所以對比賽結果毫無懸念，幾人也懶得再去比賽場地觀看比賽了。
    當然還是有例外的。
    趙挽煙就很閑，而且也很有興趣去看比賽。
    “明天再贏一場就夠了。”，王東對正道魁首這個目標沒有興趣，心想要是自己這種人都成了魁首，那正道真是沒救了。
    意外的是，這次他遇見了幾天沒見的將軍。
    威將軍似乎是在專門等他，見到王東後免去行禮環節直接開口告訴他，“關於這次邪修的陰謀……我們已經從龍族那些家夥嘴裏問清楚了。”
    “對方是一股憑空出現的新勢力，由不少邪修宗門組合而成。”
    “能夠統禦這些家夥的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輩，但對方宗主的身份卻成謎，根本沒有找到一點有用的線索。”
    王東點頭道，“真是辛苦將軍了。”
    “無妨，如今他們已經撤出幻天域，不知去了何處。”
    威將軍覺得頭疼不已，一般的邪修宗門好歹都是在一個固定位置，要說犯惡作難也在可控範圍內，但這群邪修不同，十幾個邪修宗門聯合而成的龐大實力，其地位無異於一個二品宗門。
    然後這個二品宗門還長了腳自己亂跑。
    如果不能快點將他們滅掉，隻怕是會引起大患。
    他的意思是，如果可以的話想讓王東聯係一下天機閣閣主，以那位閣主大人的實力想要找到他們的位置實在是太輕鬆了，隻可惜王東聽到這個請求後表情不太好。
    閣主啊……
    王東最近不怎麽敢去聯係她。
    威將軍聽到這個回答後愣了一下，隨後表示理解，“抱歉，是老夫考慮不周了。”
    那位天機閣閣主向來高傲，即便是陛下也難見其麵，就算是王東，自己提出如此請求也不過是在為難他而已。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不打擾你了。”，威將軍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空的話記得來我天軍做客。”
    王東隨口應下，然後與他暫時告別。
    “師兄好像很忙的樣子呢。”，趙挽煙不由開口說道。
    她喜歡站在王東旁邊靠後的位置，這樣就能像現在這樣一直拉著他的手。
    王東幹笑一聲，略顯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