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因長期煙熏火燎，外壁覆上一層炭灰，隱藏了原本複雜的紋飾；至於鼎足吐焰之事，則早已成空。
    花靈與紅姑娘同時想起壁畫中描繪的血腥祭祀場麵。
    獻王祭祀時，至少數十名奴隸被投入鼎內，活活烹煮致死，甚至熬製成油脂供奉神明。
    壁畫詳盡記錄了整個儀式過程。
    由此可見，隻有地位顯赫的遮龍山夷族貴族或巫師才有資格成為鼎中的犧牲品。
    遮龍山的奴隸們眼睜睜地看著同伴被活活燒死作為祭祀之用，這種儀式不僅是為了獻給神靈，更是一種心理戰術。
    獻王深諳此道，此舉無疑意在瓦解奴隸們的反抗意誌。
    若那些壁畫所描繪的一切皆為事實，那這尊青銅巨鼎之中恐怕盛滿了由活人提煉而成的油脂。
    即便紅姑娘與花靈早已見過不少駭人場麵，此刻仍覺寒意透骨。
    許諾緊鎖眉頭，心中了然——這正是獻王放置於此的祭天之器。
    腦海中靈光一閃，他終於明白了“天崩”一詞的新含義。
    先前，許諾一直在思索“天崩”究竟為何物，以及它如何關聯到水龍卷的出現。
    在這個世界裏，獻王墓的入口愈加隱蔽，“天崩”的定義也隨之改變。
    曾經，老胡、王胖子等人誤以為飛機撞擊山體留下的洞口便是“天崩”，可如今許諾所處的時代，並不存在這樣的飛機事故。
    即使未來可能重現，至少也要等到二十年後。
    顯然，在許諾所在的時空，尋找獻王墓的關鍵並不在於墜毀的飛機。
    “天崩”或許另有玄機，比如壁畫上展示的畫麵：一道巨大的紅色裂隙橫亙天際，仿佛蟲顎張開，又似某種超凡神靈眼眸的縫隙。
    這才是真正的“天崩”。
    那天崩的成因，必然是在獻王墓明樓寶頂所在山穀的上空發生。
    這裏地脈中的龍氣，是整個蟲穀真正的風水核心。
    九曲回環朝山局的中心所在。
    遮龍山單龍盤踞之地。
    此處地脈的龍氣，正是促成天崩的關鍵。
    然而要真正激發這風水眼的龍氣，觸發天崩，需要一個契機。
    這個契機之前許諾並未明確知曉究竟是何物。
    如今看來已十分清晰。
    就是那尊龐大的青銅巨鼎。
    鼎內不僅有煉製的活人油脂，還被獻王以秘法處理過，摻入了某些特殊藥物。
    前麵的壁畫中確實有所記載。
    獻祭時的確往鼎內添加了額外的東西。
    看來製造天崩的機會就藏在這尊青銅巨鼎之中。
    不過許諾敏銳察覺到一個問題。
    那便是天崩究竟意味著什麽？
    他在王座後的壁畫上感受到的並非仙氣，而是邪氣。
    極為純粹的邪氣。
    那巨大紅色裂隙中隱藏著什麽？
    後麵的究竟是仙境還是真正的邪神？
    僅憑一幅壁畫，許諾無法判斷。
    但他明白，若要製造天崩，自己必須萬分謹慎。
    許諾正欲上前揭開鼎蓋時，忽然從後殿深處傳來一陣笑聲。
    笑聲來得極其突兀。
    咯咯咯嘿嘿嘿持續了幾秒，並非立刻止住。
    即便笑聲停下，後殿仍有些餘音回響。
    一聽便知是女子的聲音，且年齡不大。
    雖是笑語，卻滿含深入骨髓的怨恨與陰冷。
    令人聽後頭皮發麻，寒毛倒豎。
    仿佛全身被冰水澆遍一般。
    許諾、紅姑娘和花靈聽見那個聲音後，都立刻停下腳步。
    那聲音出現得迅猛，消失得也迅速，轉瞬間便歸於平靜，後殿再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唯有他們三人的呼吸聲回蕩其間。
    紅姑娘與花靈雖無許諾般的天耳通之能，但他們的感知能力遠勝常人。
    即便身處密林深處，聽到野獸的叫聲也能精準判斷其方位。
    然而此刻，他們卻覺得方才的笑聲異常清晰，仿佛直接縈繞心間，可其位置卻恍惚不定，難以捉摸。
    察覺到這異樣，紅姑娘與花靈互望一眼，彼此眼中盡顯驚駭之色。
    這裏很不對勁！非同尋常地不對勁！
    後殿的麵積不算廣闊，內部雖布滿矮牆與梁柱，略顯繁雜，卻還不至於讓紅姑娘和花靈這樣修為深厚、感知靈敏的人無法從聲音中辨別方向。
    唯一的可能便是這陣女子的笑聲藏有玄機。
    隨即，紅姑娘急切開口：“許當家，在下曾聽卸嶺的兄弟提到過一句口訣：‘發丘印，摸金符，護身不護鬼吹燈；窨沉棺，豎葬坑，匣子墳，搬山卸嶺繞著走；赤衣凶，笑麵屍，鬼笑莫如聽鬼哭。
    ’我們剛才所聞，莫非就是鬼笑？”
    許諾聽罷，緩緩點頭：“入墓探寶者最忌碰到身著紅衣、麵露笑容的詭異之人，以及鬼笑。
    這些乃是極陰極邪之物。
    相較之下，鬼哭一類的聲音反倒常見得多，甚至有人將狼嚎誤認為鬼哭。
    ”
    紅姑娘與花靈再次對視，眼中依舊閃爍著不可置信的光芒。
    確實不對勁！非比尋常地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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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殿的範圍並不算大。
    盡管內部布滿了矮牆和梁柱，布局稍顯繁複，但像紅姑娘與花靈這樣修為深厚、感知敏銳之人，絕不會因這笑聲而無法憑借聲音辨別方向。
    唯一的可能便是這陣笑聲暗藏玄機。
    這時，紅姑娘立刻說道：“許當家，我曾聽卸嶺兄弟提起過一段口訣。
    ”
    “發丘印，摸金符，護身不護鬼吹燈；窨沉棺，豎葬坑，匣子墳，搬山卸嶺繞著走；赤衣凶，笑麵屍，鬼笑莫如聽鬼哭。
    ”
    “我們剛聽見的，難道不是鬼笑？”
    聽罷紅姑娘的話，許諾點頭應道：“下墓盜寶者最忌遇到身披紅衣之人，臉上掛著詭異笑容的亡者，還有鬼笑之聲。
    ”
    “這些都屬於極為陰邪之物。
    ”
    “反倒是一些鬼哭聲，在許多地方都能聽到，甚至有人會錯把狼嚎當作鬼哭。
    ”
    “然而，在墳地裏聽到鬼笑，那些福澤淺薄之人恐怕難以生還。
    ”
    “隻有惡鬼才會發出笑聲。
    ”
    許諾方才聽聞那陣笑聲，便已借助天耳通鎖定笑聲的來源。
    確切地說，笑聲並非來自單一地點！
    這鬼怪似乎掌握了某種空間能力。
    在後殿範圍內，它能夠瞬移至另一處。
    比起四處飄蕩的速度快得多。
    因此，這笑聲聽起來忽遠忽近，即便有人聽力出眾也難以追查。
    許諾卻能聽得一清二楚。
    天耳通對這樣的聽覺訊息處理起來毫不費力。
    最終，許諾的目光鎖定在後殿頂部一根粗大的橫梁上。
    他手指輕動，隨即鬼火蠱浮現而出。
    與此同時，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鬼火蠱的光亮瞬間照亮了整座後殿。
    在許諾眼中，這裏沒有任何昏暗模糊的地方。
    鬼火蠱的照明效果堪比照明彈。
    此刻，花靈與紅姑娘也察覺到了後殿梁柱上的異物。
    在那後殿的橫梁柱子上，竟懸著十幾具“人”。
    若要細說，這並不是真的  ，而是些仿若人形之物。
    它們外表披著古時的長袍，樣式頗為精致，有的還裹著獸皮，插著鳥羽，分明帶有遮龍山一帶少數民族的獨特風味，與先前眾人於葫蘆洞裏發現的浮雕畫頗有些相似之處。
    紅姑娘瞧見這般景象，嚇得臉色發白：“糟了，這莫非是吊死鬼？”
    她剛說完，又想到他們方才所聞之聲定是出自黑星之手。
    黑星乃盜墓者之間的隱語，指的是那些陰邪的鬼魂。
    往昔的盜墓者因長年待在幽暗的古墓之中，夜晚行走多了，難免撞鬼，更別提那些多半生涯都在墳堆間打滾的行當。
    遇鬼已屬平常，但遭逢這類凶神惡煞的亡靈，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傳聞一旦黑星現身，盜墓者肩頭的護身真火便會瞬間消散，猶如行走在懸崖邊僅靠一根獨木橋渡過萬丈深淵，實則命懸一線，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
    能僥幸存活下來的，無一不是命格硬朗之人。
    聽罷紅姑娘的話語，許諾立即答道：“不是吊死鬼，那些不過是衣裳與人偶罷了，真正的活人並不在此地。
    ”
    許諾話音剛落，紅姑娘與花靈才恍然明白，原來掛在後殿頂梁柱上的根本不是什麽吊死鬼，而是一些隨風擺動的空蕩蕩的大袍子，裏麵並未藏有任何身形，甚至連雙腳也無從尋覓。
    然而，令人疑惑的是，所有掛置在梁柱上的衣物似乎都像是有頭顱的模樣。
    花靈此時也回過神來，聲音微微發顫地說道：“許大哥，不太對勁啊，這些家夥既沒身子卻都有臉，且好像都在咧嘴笑著。
    ”
    這時，那些懸於大殿頂端的仿人形物體也緩緩轉動起來，有些甚至轉向了許諾一行人的方向，三人看得真切分明。
    這些人臉上的笑容透著怪異。
    居中那具人形身披華美的赤色巫袍，袍上點綴著遮龍山特有的花卉禽鳥紋飾，繁複至極。
    其頭顱生得一張蒼白麵容，五官分明卻僵硬異常，眉眼鼻口皆顯邪異之態，似濃妝豔抹，不似骷髏亦非活人，嘴角含笑，似有深意。
    此人集赤衣凶、笑麵屍之態於一身，偏在此時，自其口中迸發出尖銳詭譎的笑聲，恰與此前的鬼笑相呼應。
    許諾並未急於行動，而是向身旁的紅娘子和花靈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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