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飛機的時候，雲楓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每一個行動都酸軟無力，仿佛變成了一隻沒有自主行動能力的提線木偶，被人牽著線按照固定的程序完成一個個步驟。
    陡然，他就覺得很心累，仿佛一具早已死去的屍體，被人掘出來重新打扮成活人的模樣，盡管從裏到外透著死氣，依然被迫營業，被人抓著趕到一個個場所，被迫看到很多可怕的事物。
    他腦海中紛亂複雜，恍惚間已然神遊天外，直到腳邊的一個台階絆了他一下，他身子一個踉蹌險些摔倒，被身邊的一條胳膊一把架住，雲楓微微恍神，才從神思恍惚的狀態中略略被拉了回來。
    “到了。”隻聽慕淩無比鎮定地道，滿臉還是那樣誌得意滿，仿佛要完成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可是……”雲楓絕望地想著，“你問過我的意見嗎？”
    然而容不得雲楓猶豫，慕淩已經用手臂不容分說的力道架著他，推進了婚姻登記處，這裏是個明亮寬敞的大廳，四下工作人員穿著工整筆直的製服，說話也輕聲細語，看著頗有涵養，訓練有素。
    雲楓忽然感覺到一點點畏怯，就像長期在陰溝中掙紮的小鼠，忽然被曝光在明媚燦爛的陽光之下，他打心底裏感覺不適應和畏怯，他隻想縮回自己的舒適區去，不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真麵目。
    麵對他人時，他擺出的假麵讓他感覺……太累了。
    慕淩似乎感覺到了雲楓的停滯和猶豫，伸手在他後腰處按了按，貼在他耳邊道“怎麽？累了？進去再休息吧。”
    雲楓微微偏頭，避開了慕淩熾熱的鼻息，拖著沉重的腳步，被慕淩摟著一路走向暖白色大理石搭建的流理台，那裏有工作人員彬彬有禮地衝二人微笑詢問事項。
    慕淩從皮夾裏抽出二人的身份證，從容不迫地遞給工作人員。
    雲楓皺眉看向身份證上的名字，那竟然是……！
    雲楓倏地渾身一顫，卻被慕淩牢牢攥住手腕，一時間他根本動彈不得。
    “怎……怎麽能……！”雲楓眼眸顫抖著，死死盯著身份證上的那串號碼和名字、照片，那分明是……
    自己的！
    “別怕，別怕。”慕淩低下頭，嘴唇貼在雲楓耳邊柔聲安撫，“這裏是國外，況且，這是個獨立的自治區，咱們那邊的條子管不到這邊。”
    “可……可是……”雲楓一瞬間覺得呼吸都近乎凝滯了，心跳聲也越來越劇烈，額頭不自覺地出了一層冷汗，“這是我的……你不是說，你帶我出國，用的是全新的身份嗎？”
    慕淩揉了把雲楓垂落肩胛的青絲，柔聲道“登機用的是造假的身份證，不過婚姻登記最好還是用你自己的身份證，因為我想和你結為夫妻。”
    雲楓臉色依然蒼白得可怕，就在這時，工作人員禮貌地遞回兩張前後交疊的身份證，推過來兩張表格，麵帶商務性微笑地說“請二位填下這個表格，然後去後邊暗室裏照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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