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各占一座沙發，乍一看好似組成了一個三角形，齊林意顯得格外拘謹，眼神四處遊移。
    劉山把他留下，可實際上也沒好好想過接下來要做什麽，他隻好把目光轉向萬秋，隻是他還是下意識地看向齊林意——自他們認識以來，萬秋都是用著他的臉。
    注意到劉山強烈的視線，齊林意更是緊張，他更加確信自己一定是無意間給這兩人造成了困擾。如果他知道萬秋不是單身，絕對不會來赴約。
    “這，我，抱歉，我確實不是想介入你們的關係……”齊林意連忙道歉，“我不知道萬秋有對象。”他心裏也怪起萬秋讓他陷入這種尷尬局麵。
    “我跟他就是普通鄰居。”劉山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立馬否認道，反正也不曉得能否打破循環，他很幹脆地將循環的事全盤托出。
    “這是什麽整蠱遊戲嗎？”齊林意聽得雲裏霧裏，他自然不相信這些話。
    他看向萬秋，希望對方給個答複，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對方卻是笑容滿麵地點頭道：“我們的確被困在同一天裏。”
    “我想我該走了。”齊林意沒有興趣配合這兩人，他才站起身，卻見對麵的劉山瞪大雙眼，說道：“別，別啊！”
    下一秒，齊林意眼前一黑，不省人事。等他再次醒來時，他被綁在椅子上，四周圍光線很是昏暗，他一側頭就看到了隔壁垂著頭坐著的人，他清了清嗓子，叫了幾句，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
    再看前方與右側的人，也是同樣垂著頭的意識，空氣中還彌漫著難聞的氣味，讓他忍不住幹嘔。
    “你醒了？”這聲音是從他身後傳來的，分明就是萬秋的，“為什麽我會被綁住？”他努力地想弄清一切。
    萬秋笑了一聲，走到他麵前，親昵地抓著他的下巴，兩人四目相對間他忍不住害怕地咽了咽口水，這如毒蛇般陰冷的眼神實在可怕，麵前的人完全沒了昨晚的平易近人。
    “我本來打算殺掉你的，但是君寧求我放過你一回。”他聽見萬秋這麽說。
    他不知道劉山也在他身後，倚靠著桌子，捂著臉不想說話。
    “殺、殺掉我？為什麽？”齊林意想不通，他和萬秋無冤無仇，甚至昨晚還一起度過了一夜，他敢肯定昨晚雙方都是相當滿意的。
    “當然是因為我想這麽做。”萬秋鬆開手，又對他身後道：“你不是想和他說什麽嗎？”
    劉山點頭，“我想和他單獨談談。”
    “有什麽話是我不能聽的？”
    “他剛才已經快被你嚇死了，你在場他肯定回答不了問題。”
    萬秋意味深長地看了劉山一眼，卻答應下來，他走出門，順手還把門搭上。
    見他真離開，劉山也鬆了口氣，他拖了一把椅子來到齊林意身後，將對方調轉個方向後，這才麵對著麵坐下。
    他一本正經道：“你不用怕，我跟他不是一夥，隻是因為被困在循環裏，所以才不得不先和他一起行動的。”
    齊林意顯然不信，他驚慌失措，幾乎要崩潰，“放放開我，這一定是你們的把戲，你以為我會相信……”
    他話還未說完就被劉山捂住了嘴，其實劉山是想拿別的東西堵住他的嘴，可左看右看沒找到合適，隻好暫時用手捂嘴。
    也不管他信不信，劉山說道：“我已經重複這一天四十多次了，可能還不止。每次你都會被萬秋殺掉，並且他還會到你的身體上，在這次之前我一直以為你是他。”
    齊林意嗚嗚地發出動靜，不用猜都知道是些“怎麽可能”之類的話，劉山也不管，他掏出手機來，再次播放之前剪輯好的原本打算充作證據的關於萬秋的視頻。
    可惜了這些證據，他沒想到萬秋還有這能力，這世界難道有超能力者嗎？他不由得想道。
    屏幕內，那個凶殘的人的確頂著自己的臉，齊林意越看越是難以置信，他很確定自己沒有做出過這些事。
    “我，我沒做過這些！”劉山一鬆開手，齊林意脫口而出，他著急地想要為自己辯解。
    “我知道。”劉山拍拍他的肩，對於這個人他還是有幾分同情的，“這是萬秋幹的。你再看看你左右兩邊，有沒有覺得很熟悉？”
    他站起身來，將旁邊的人的臉托起，在看清那幾張臉後，齊林意瞳孔放大，大張著嘴卻發不出聲，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來，“是、是萬秋！”
    哢嚓一聲，是門把手向下按的動靜，緊接著門被打開，萬秋的臉隱在身後的強光下，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我想，你們應該談得差不多了吧。”他邊說邊走進來。
    劉山難以抑製地“嘖”了一聲，他原本還打算說服齊林意與他一起將萬秋製服，這下計劃泡湯了。
    臨走前，他還有幾分懊惱，沒能保下齊林意讓他倍感遺憾，隻是他不可能答應萬秋的條件。
    萬秋已經知曉他能夠將自己所見轉化為讓其他人也能看到的視頻，因此沒打算讓他留下來圍觀，麵對著齊林意祈求的眼神，劉山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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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你的秘密換一條命，不是很劃算嗎？”係統如同惡魔般開口說道，劉山竟從它的語氣裏聽出幾分幸災樂禍來。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歎息道：“就算他真活下來，也不一定能打破循環，我可不會逼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做著任務是心甘情願的？”
    “當然不是！”劉山怒道，“難道我說我不想做任務，我就能不做嗎？”
    “你可以選擇不完成任務，”係統道，“無論你完不完成任務，你都是要接受一百年的懲罰。”
    “一次休息時間隻有二十分鍾，如果我不完成任務，我得去多少個世界？”劉山扶額，“我想盡快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沒有等來係統的回應，劉山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不會等我懲罰時間結束了也不能回去自己的世界吧？”
    “如果那個人沒有繼續讓你替他接受懲罰——我的建議是，宿主還是盡快獲取那個人的信息。”
    “你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十萬積分我得完成多少個任務？”
    “宿主可選擇高難度世界，難度越高，所獲得的獎勵越多。”
    聞言，劉山興致缺缺，“免了吧，高難度世界鐵定很難完成。”他雙手插兜，一路走回家去，順著小路走，他又開始發愁，自言自語道：“我不會一直被困在這兒吧？”
    他滿麵愁苦地回到家中，連最愛的紅燒肉都沒吃多少就回去房間，看得劉父劉母二人麵麵相覷。將自己鎖在房間裏，劉山來回踱步，回想著這些天來的經曆以及是否有所遺漏，正想著，他的視線落在衣櫃上，想起之前的小鐵盒。
    “像這些日記照片之類的，通常都會是解密的線索。”劉山想到前幾天才玩過的解密遊戲，忙把小鐵盒拿出來，把裏頭的照片一一擺在桌上，又不停地翻看著小筆記本。
    來來回回看了許久，仍舊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反倒動腦過度而導致頭隱隱作痛，劉山揉了揉太陽穴，對係統道：“你們這些係統能不能評分？我要給你個差評，我明明都降了痛感，可這頭一痛還是這麽折磨人。”
    “不能。”係統十分冷酷地答道。
    就在此時，外頭傳來敲門聲，他回頭一看，劉母捧著一盤水果走進來，“寧寧，媽洗了點你愛吃的水果，晚飯你也沒吃多少，是不是心情不好？”
    劉母一邊說一邊把果盤放下，正好瞥見地上的照片，她“咦”了一聲，拿起其中那張五人照片，懷念道：“這張照片還是我們把皓皓接回來的第十天一起去拍的。那孩子也是可憐，才幾歲大父母就去世了，之後被親戚領回家照顧，結果這些親戚又把人送去福利院。後來我和你爸爸正好去福利院那兒做慈善，見他長得乖巧又可愛……”
    說著，劉母流露出溫柔的神色，“說來也巧，我們一問，這孩子就叫‘劉君皓’，我們一看這不是和我們有緣嗎？你原來也是叫‘君皓’。”
    “我？”劉山瞪大雙眼，“我原來的名字叫‘君皓’？”
    “你忘了嗎？那時我們把皓皓帶回來，這個名字是他親生父母取的，他失去父母已經相當可憐，於是我和你爸爸就想保留他的名字，就把你的名字改成了‘君寧’。也是我和你爸爸不對，沒有事先和你溝通，當時你還鬧了很大脾氣。”劉母歎了口氣，為了讓君皓能夠快速融入這個家，他們總是勸說君寧要做好榜樣，要謙讓弟弟。
    “你本來是個善良的孩子，怪我們一直忽視你，才導致你做出那些錯事來。”
    這麽想著，劉母的淚水忽然流下，把劉山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抽紙替她擦眼淚，“媽，你說什麽，什麽錯事？”
    “你會怨我們也是正常的，”對於二兒子的茫然，劉母隻當他是心虛，“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你把自己困在這裏這麽久了，是不是也該走出家門？”
    “媽，你這是什麽意思？”劉山一頭霧水，不明白為何劉母會說這種話，他在心裏呼叫係統想詢問情況，然而呼叫幾次係統都沒有出現。
    這個垃圾係統，又失聯！
    實際上係統有聽到劉山在呼喚它，隻不過它正忙著與另一位宿主交易。
    它並非隻負責劉山一位宿主，盡管麵對劉山時它自稱“懲罰係統”，但在其他宿主麵前，它又是其他類型的係統。
    另一個宿主正在關鍵時候，它得多加關注，至於劉山那邊，按照他的頭腦恐怕沒那麽快解開謎題，先放著不管也沒事。
    不知自己被係統分類到“稍後處理”分組裏的劉山此刻正在努力地頭腦風暴，他坐在床上，思考著劉母那番莫名其妙的話。
    他揉著頭發，動腦子這種事實在是令他為難，他要是有這麽聰明，早就猜出究竟是誰陷害自己。
    是誰呢？他可不記得自己有什麽仇人。不對，現在該想的是打破循環才是。
    劉山努力地讓自己的思緒回到正題，既然萬秋都能發現他和原主的不同，與原主朝夕相處二十幾年的父母怎麽可能發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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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劉母說‘他’做出過錯事，會不會就是筆記本上寫的內容？
    明明不是原主做的，卻被弟弟誣陷是他做的。可與循環又有什麽關係？這些事已經過去很久，與這重複的一天看上去也沒有關聯。
    他正想著，然而午夜十二點一到立馬又昏睡過去。
    又一次醒來，經過幾十次的重複，劉山對於避免父母死亡的方法已經相當熟悉，仍舊是告訴劉母讓那兩兄弟今天先不要回來，之後他就將自己關在房間裏，連萬秋給他打電話都沒有接。
    隻是他不接人電話，人也會自己上門。在聽到劉母敲門說他朋友來時，劉山歎了口氣，打開門來，頂著“齊林意”臉的萬秋對他微笑，“嗨。”
    “你們好好聊。”劉母興高采烈地幫兩人關上門，哼著歌下樓。
    “你就非得用他的身體嗎？”自從知道萬秋並非是這副樣子後，劉山忍不住吐槽，“給人留一條活路吧。”
    萬秋坐在唯一的椅子上，雙腿交疊，“隻要你告訴我，你是如何將之前的見聞轉化為視頻，我就會留他一命。”
    “你都能霸占別人的身體，我能做到這一點也不奇怪吧？”劉山皺眉，不明白對方為何這麽執著於知道他的秘密。
    “這不一樣，”萬秋搖頭輕笑，“每種能力都有觸發條件，像我，我需要通過親吻才能夠奪取他人身軀。可你，好似相當隨意就能做到將記憶轉化為視頻。而且——”他意味深長地觀察著劉山的表情，“每種能力都會有副作用，可你好似並未有任何副作用。”
    因為我用的道具。劉山心裏腹誹，可他自然不能這麽說，隻能故作深沉道：“也不是沒有。”他看了眼萬秋，話鋒一轉，“你的副作用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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