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假期，兩人去了國外旅行。
    劉山撒歡玩到了開學前兩天才回來，整個人又曬黑不少，再看趙沐安仍舊白得發光。
    劉山開學後，趙沐安果然沒再擔任大學教授，而是將重心都放在了工作室上。
    劉山除了日常的上課外，還讓趙沐安教他做飯。
    想到自己不知道還要經曆多少個時間，趁現在有錢有閑，趕緊把最重要的做飯學起來。以後要是穿進沒有外賣的世界，不至於餓死自己。
    趙沐安以為他是為了自己學做飯，認真教學，並感動地把劉山做的菜全都吃了。
    再難吃他都能閉眼誇上幾句，聽得劉山自己都心虛。
    一年後，劉山如願拿到了畢業證書。
    當初的實習證明是找趙沐安的工作室開的。
    他沒有進入任何一家公司工作，而是成為了一名遊戲主播。
    在日以繼夜地鍛煉下，他的遊戲技術也稱得上大神級別，加上顏值加成，平台上的粉絲也有幾十萬。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病倒了。
    那晚，劉山正開著直播玩著一款最新發售的遊戲時突然流起了鼻血，他一開始沒放心上，以為是最近太上火，隨手抽了紙擦去血跡。未曾想，這血流起來卻是止不住，他更是兩眼一黑就暈倒過去。
    等劉山醒來時，他人已經躺在了醫院了，趙沐安坐在一旁眼睛通紅地看著他。
    劉山被他的樣子嚇到，趙沐安看上去著實憔悴，眼底下一片青黑，像是沒怎麽休息過一樣。
    “醒了，難受嗎？”趙沐安勉強地露出一個笑容，見劉山想坐起來，將他扶起讓他靠著床頭坐著。
    劉山搖頭，“不難受，我怎麽了？”
    “你直播的時候暈倒了，睡了一天一夜。”趙沐安的聲音莫名有些哽咽，幸好他剛好在家，又發現得及時將人送醫。
    劉山疑惑道：“我病得很嚴重嗎？”
    趙沐安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沒事，你就直說吧。”
    “醫生說，你隻剩三個月的時間。明明前不久體檢時，一切指標都很正常。”這一點，趙沐安實在想不通。盡管劉山平常看上去生龍活虎的，但保險起見，每半年趙沐安都會拉著他做一次全身檢查。上一次體檢也才過去不到兩個月。
    “三個月啊。”劉山手指摩挲著下巴，“還有三個月我就25了，正常。”
    趙沐安摟著他的腰，臉埋在他懷裏默默流淚，“你真的要走了嗎？”
    劉山安撫地拍拍他的後背，說出的話卻格外冷酷，“是啊，到點準時走。”
    趙沐安一言不發，哭得劉山前胸的衣服都濕了。
    他無奈道：“哥，多大人了，怎麽這麽多眼淚？”
    趙沐安哽咽道：“我老婆要死了，我還不能哭嗎？”
    劉山：“行行行，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趙沐安哭得更凶了，“你真是狠心。”
    “這可不是我造成。”劉山給他抽紙擦眼淚，心道：我隻能活到25還不是你本體幹的好事。
    “我知道，生病也不是你想的。”趙沐安就著他的手擦淚，“你有什麽想法嗎？要不要嚐試治療，或許還能延長些日子？”
    劉山果斷拒絕：“延長不了的，我想出院。”
    趙沐安頓了頓，“要告訴其他人嗎？”
    劉山想了想，“說吧。”
    趙沐安給他辦理了出院手續，帶著人回家，之後又通知了趙有儀等人。
    於是，劉山接待了一個又一個來探望他的人，還要反過來安慰人。
    之後的時間裏，趙沐安寸步不離地照顧著他，趙有儀等人也時不時來探望他。
    劉山的身形因為生病的緣故變得瘦削，精神卻是不錯，大概因為痛覺降低了50，沒有體會到太多痛苦。
    他還和趙沐安討論起葬禮的事，他給紀長宇畫了一幅畫像交給趙沐安保管。
    “這是原來的紀長宇，到時候墓碑上就貼他的畫像吧。”
    趙沐安沉默地接過畫像，“好。”
    看他這副樣子，劉山想到前兩個世界的拉斐爾與斐爾，他說道：“你可別跟著殉情。”
    趙沐安沒有之前的意氣風發，臉上都沒有多少笑容。
    劉山道：“別傷心了，我們還會見麵的。”
    等趙沐安回歸本體，重新成為係統的一部分，可不就見麵了嗎？
    “我不信。”趙沐安垂頭喪氣道，“這麽久了，你還是沒有喜歡上我。我這麽不值得你喜歡嗎？”
    劉山道：“你挺好的。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趙沐安沉默良久後，輕聲道：“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我會好好活著的。”
    三個月於趙沐安而言極其短暫，他親手操辦劉山的身後事。
    葬禮莊嚴肅穆，趙沐安身著一襲黑色西裝，神情肅穆，眼眶微紅地看著躺在棺木之中的青年，那是真正的紀長宇的長相，與劉山交於他的畫像一模一樣。
    人們對於紀長宇的記憶又重新變回了真正的他。
    隻有趙沐安記得劉山的模樣，若不是他電腦裏存著畫稿，他幾乎要以為是自己記憶錯亂了。
    他慶幸與劉山相關的記憶仍舊存在，他還記得劉山的麵貌，記得劉山笑起來的樣子，生氣時的模樣……記得關於劉山的一切。
    趙沐安將紀長宇手上的戒指取下，戴在自己手上。等一個又一個人哀悼過後，棺木合上，被放入預先挖好的坑洞裏。
    陽光透過雲層，灑在趙沐安的肩頭，為他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邊。他站在墓碑前，漠然地注視著紀長宇的照片，那是與劉山截然不同的長相。
    趙沐安強撐著，一直到葬禮結束。
    他回到家中，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癱倒在沙發上，注視著天花板，一動不動。
    不知道過去多久，趙沐安終於起身，他打開工作室的門，桌上放著一個玻璃罐，裝著五顏六色的水果糖。
    他木然地坐在椅子上，打開罐子。
    他還記得當劉山得知他將對方送的這包糖果裝起來珍藏時吃驚的模樣。
    “趙沐安，你也不怕糖融化啊。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再給你買。”
    當時的他是怎麽回答？
    “這不一樣，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禮物。”
    是啊，這不一樣。
    趙沐安從眾多顏色中挑選出綠色的糖果。融化的糖果讓包裝變得黏糊糊的，拆起來也沒那麽容易了。
    他將糖果放進嘴裏細細品嚐。
    不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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