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閆菲一直認為自己哥哥像是個假人。
    盡管哥哥對她很好，好到每個人都會羨慕她有一個好哥哥。
    然而，李閆菲從小就覺得李淵就像是一道被設定好的程序，做著他“應該”做的事。
    哥哥對誰都很好，細心又溫柔。對她更是如此。哥哥會因為她隨口一句話留起長發，會為她學做飯，會在她被人欺負時為她出頭。
    李閆菲很喜歡自己的哥哥，她覺得哥哥又好看又溫柔，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隻是，她更想看到哥哥能夠表露出真實的自我。
    無論是生氣也好，煩悶也罷，就像她小時候見到那樣。
    那是她上小學時的事，他們父母時常不在，是哥哥在照顧她。
    那時的哥哥偶爾會自己待在陽台抽著煙，看著窗外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那是李閆菲認為，哥哥離自己最近的時候。
    後來他們漸漸長大，李淵跟她的距離越來越遠。
    李閆菲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明明哥哥依舊關心著她，會笑著聽她抱怨，給她建議，稱讚她做出來的甜品，會時不時地給她寄東西。
    即便如此，她卻越來越覺得，李淵難以融入這個世界。
    這個感覺直到去年開始才漸漸消散。
    李閆菲驚喜地從李淵口中得知一個叫劉山的人——那是哥哥喜歡的人。
    哥哥有了煩惱，李閆菲很開心。
    劉山喜歡甜食，所以哥哥希望從她這裏得到些建議。
    李閆菲興奮不已，立馬將自己改良過的食譜發給他，還開了視頻通話教導。
    李淵學東西很快，幾乎不用李閆菲怎麽指導，就知道下一步該怎麽做。
    李閆菲通過屏幕看著他專心致誌的模樣，內心感慨萬千。
    她很想見見劉山，但哥哥卻是沒有讓她看一眼對方，一張照片都不肯發給她看。
    要不是課業繁重，李閆菲都想直接買票回家。與此同時，她不免有些擔憂，劉山真的存在嗎？哥哥真的會喜歡上一個人嗎？
    她記得自己曾經問過李淵，他會喜歡什麽類型的人，她從未見過李淵對誰感興趣，唯一一個進入他們家的喬嘉意，李淵也隻是把他當做弟弟看待。
    李閆菲看出喬嘉意喜歡哥哥，也曾想過撮合兩人。因為喬嘉意是除她以外最靠近李淵的人。
    然而，當她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李淵笑了一聲，說道：“不知道，或許等遇見了就知道了。”
    那時的哥哥好像自己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不在意自己能否遇上這麽一個人。
    而現在，哥哥終於遇上了那個人。
    李閆菲從李淵口中知道了很多關於劉山的事情：
    劉山喜歡遊戲，所以哥哥花了很多時間去尋找劉山可能會感興趣的遊戲。
    有隻貓總愛黏著劉山。
    聽到哥哥對那隻叫山藥的貓咪的嫉妒，李閆菲心中好笑，卻又十分高興。
    她看到了一個鮮活的哥哥，嫉妒也好，煩惱也好，這讓她覺得李淵越來越像一個真實存在的人。
    劉山會畫畫。李閆菲收到過李淵寄來的劉山的畫。劉山似乎熱衷於使用濃烈的色彩來作畫，每一幅畫都讓李閆菲從中感受到蓬勃的生命力。
    她越來越想見劉山，她希望劉山是真實存在的。
    不過兩周，她從哥哥那裏得知劉山表現得對喬嘉意很感興趣，這讓哥哥有些慌亂。
    李閆菲聽了也著急，她提議讓哥哥先下手為強，趕緊先表白。她相信，沒人能夠拒絕哥哥。
    然而，劉山拒絕了哥哥。
    李閆菲難以形容自己當時的震撼。
    之後的一段時間裏，哥哥沒怎麽提起劉山的事，她以為哥哥就這麽放棄了。
    等再次聽到劉山的消息時，他們倆居然在一起了。
    從劉山拒絕到接受不過短短幾天時間！
    李閆菲當時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甚至確認了好幾次。
    她不免擔憂，哥哥會不會是遇上渣男了？但聽說劉山和她年紀差不多時，她又沒了這個顧慮。難不成她哥一個快三十的男人還能被一個大學生玩弄感情？
    這種感受在李閆菲見到劉山後更為強烈。劉山怎麽看都不會是玩弄別人感情的渣男。
    李閆菲更加堅定地在心裏默默祈禱兩個人一定要長長久久。
    “你怎麽不給你妹妹看我的照片？”劉山趴在枕頭上，好奇地問道，“平常你不總是拍我嗎？”
    他一開始以為李淵拍照就和趙沐安一樣是為了發動態，結果他愣是一條動態也沒見過。他也知道李淵有時候會和李閆菲說起自己的事，還以為李閆菲早就見過他的樣子了。
    “拍得不好。”李淵坐在沙發上，他垂著眼，透露著一股脆弱感，任何人見了他這樣子都會感到不忍心。
    但劉山是個例外。他拿過李淵的手機，輸入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生日，果然打開了李淵的手機。
    點開相冊，還有一層密碼。
    劉山：“……”
    他再次輸入自己的生日，失敗了。
    他輸入李淵的生日、李閆菲的生日、橘子的生日，甚至連陸明舟和喬嘉意的生日都試了個遍，統統錯誤。
    劉山又試著輸入兩人相遇的日子、李淵表白的日子、兩人正式在交往的日子……也失敗了。
    他終於失去了耐心，“密碼。”
    李淵：“。”
    劉山：“……哪有用年齡做密碼的！”
    李淵輕笑。
    劉山打開相冊，密密麻麻地排列著，居然有上千張。
    “你這內存還挺大。”劉山感慨一句，他粗略地看了一眼，似乎全都是他。
    最新的時間是今晚——是他和李閆菲聊天時拍的。
    劉山沒有按順序點開，而是隨意地從中間開始看起。每一張照片無論從何種角度，何種場景，主角永遠都隻有他一個。
    有兩人去水族館時，劉山讓李淵給他拍的幾張遊客照，那幾張遊客照愣是讓李淵拍出了大片的感覺，劉山差點以為自己在拍寫真。當時李淵也沒有發給他。
    他接著看下去，有他睡著時的樣子。他側躺著，腿和手都露在外麵，隻用被子蓋著肚子。
    還有他和幾隻貓笑著說話時的樣子，打遊戲的樣子……很多很多。
    而且絕大多數的照片，都莫名地透出一股顏色感。
    劉山欲言又止，他明明很正常地做著表情和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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