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山站在窗邊，點開了407發的語音。
    “有人能救救我的孩子嗎？她發燒了。”女人的聲音有些顫抖，她似乎在極力地壓抑著自己的聲量，聽聲音像是躲在什麽地方。
    “孩子奶奶變成了吃人的怪物，她爸爸為了保護我們被抓住了。”女人低低地抽噎著，“我們沒辦法回去，我也被咬了。求求你們，有沒有人能幫忙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沒有被咬。”
    群裏沒有人回應。
    後麵又是幾條一模一樣的語音，都是在祈求他人救自己的孩子。
    之後群裏的消息就停在了1045。
    劉山一下子便明白，這小女孩是407的小孩，他很難想象，她的媽媽是怎麽躲過樓道裏的喪屍一路上到八樓的，更難以想象她在得知自己也被咬了時的絕望。
    劉山點開407的頭像，她的朋友圈設置了陌生人可見前十條，他點進去看——
    最新一條朋友圈就在十四天前，1月15日。
    這天恰好是小女孩生日，一家五口其樂融融地拍了張大合照，照片中間的小女孩戴著金色的生日帽，開心地對著生日蛋糕拍掌。
    “小栗子今天四歲啦！這一年也要繼續快樂地成長呦~”
    劉山對於末世其實沒有太多的實感，這一刻他內心受到了觸動。不過短短十幾天，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這一變化給多少人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傷痛。
    生離死別每時每刻都在上演，在災難麵前，人類格外渺小脆弱。
    耳邊似有悲痛欲絕的哭聲，劉山一下子聽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聲音。
    “快走！”
    “媽媽！”
    “爸爸！”
    “不要回頭！”
    “不要離開我！”
    “失敗了就再來！”
    “我們一定要做到！”
    “日子一定很好起來的！”
    ……
    頭痛欲裂使得手機從劉山手中脫落，他痛苦地抱著頭，眼前出現幾個景象——
    漫天黃沙在空中狂舞，城市不見蹤影……
    鋪天蓋地的飛蟲侵蝕著莊稼，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植物一夜之間發黑枯萎，天地間不再有綠色的植物……
    貧瘠裂開的土地，水流過每一條裂縫，幾株小小的綠色芽苗從地裏冒了出來，人們跪倒在地相擁而泣。
    “嘀嘀嘀”
    電飯煲的蜂鳴聲將劉山叫醒，他才發現時間竟是過去不少。剛才所見不知道是什麽，劉山感到疑惑，難道這是未來？
    劉山晃了晃腦袋，當務之急還是先照顧好小栗子。
    粥煮得足夠軟爛了，劉山把小女孩扶起來，讓她半坐在床上，給她一口口地喂了粥。
    劉山一直照看著小女孩的情況，他知道發燒是一個很關鍵的階段，小女孩若能熬過去便能擁有喪屍抗體，如果熬不過去就會成為喪屍中的一員。是變成喪屍還是產生抗體，等待時間是36小時。
    劉山不知道小女孩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發燒的，為了安全起見，他手中拿著棍子，這還是當初他特地跑去體育用品店買的棒球棍。
    要不是不知道哪裏有收廢品的，劉山還想著去收廢品那兒看看有沒有鐵棍之類的。說到底，還是時間太過緊迫了。
    臨近半夜，劉山仍然沒有放鬆警惕，但是小女孩逐漸恢複正常的體溫還是讓他鬆了口氣。直到淩晨再次給小女孩測量體溫過後，劉山才真正放下心來。
    精神一放鬆，人也跟著困。他住在八樓，可以說是相當安全。反複確定窗戶有好好上鎖後，劉山拿了枕頭去了客廳睡沙發。
    一夜無夢。
    劉山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小女孩的情況，然而一進門床上已經沒人了。
    心髒咯噔一下，劉山一看窗戶是完好的，床上也沒有血跡。他走進房間，視線環繞一周後，定格在衣櫃上。
    劉山走過去打開衣櫃，小女孩就坐在裏麵，她抱著膝蓋，看上去很害怕。
    “小栗子？”劉山試著喊她的昵稱，她好像有了一絲反應，抬頭看著他。
    “你還難受嗎？”劉山半蹲下來，與小女孩平視。
    小女孩默默無言地看了劉山好一會兒，似乎在確定著什麽。
    見她不回答，劉山猜測她大概是怕生，一個四歲的小女孩一醒來就在陌生的環境，周圍又沒有熟悉的親人，怎麽想都會害怕吧。
    劉山試著開口，“餓不餓？”
    小女孩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又默默地往角落裏挪。
    “別害怕……”劉山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他試著伸出手來，“先出來吃點東西吧。”
    小女孩的目光從他的臉移動到他手上的棒球棍，劉山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立馬放下棍子。
    他一時緊張，竟把這事兒給忘了，難怪小女孩不願意靠近他。
    “別擔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劉山把棍子踢到一邊去，見小女孩不說話，他伸出手來，在手掌凝結出一隻小狗模樣的水流。
    在他的操縱下，水狗在他掌心裏奔跑起來，朝空中跑去。
    劉山之前沒試過這麽做，他隻是想逗小女孩開心，嚐試了一下，沒想到還真成功了。
    小女孩被吸引著，她的目光隨著那隻小小的甚至沒有她巴掌大的水狗移動著。
    見水狗很快化作一攤水流到地上，小女孩露出可惜的神色。
    劉山見狀，連忙再凝結出一隻新的來，他絞盡腦汁，又試著變出貓和鳥來。
    看了好一會兒後，小女孩舔了舔有些幹的嘴唇，開口說出第一句話，“渴。”
    劉山高興地朝她伸出手，“過來，我抱你出去喝水，或者你自己出來。”
    小女孩看了他一眼，手腳並用地從衣櫃裏爬出來，她沒有讓劉山抱，更不讓他牽著，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劉山醒來時，用水壺煮了熱水。這會兒，水溫也差不多剛好。
    小女孩雙手捧著水杯，咕咚咕咚地喝著水。將一小杯水喝完後，她小聲道：“謝謝。”
    劉山笑了笑，“你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吃點東西？”
    小女孩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感覺很好，要吃。”
    劉山昨晚就用電飯煲預約了時間，他又用一個小鍋給小女孩煎了雞蛋和午餐肉。
    小女孩站在他腿邊，看著他動作。她抬頭打量著這個陌生人，她昨天其實是有意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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