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異狗又活過來了。
    隻是，它背上莫名多了幾張人臉。一開始，聽到那幾道聲音時，變異狗還以為那條瘋狗還活著。
    它衝著空氣吼叫，四處尋找著瘋狗的蹤跡，卻怎麽也找不到。
    “嘻嘻，笨狗。我們在你背上。你已經不是一條普通的狗了。感謝曲老師吧，她讓你活了下來。”
    變異狗以一種極為扭曲的姿勢看到了長在自己背上的人臉，說話的是其中一張臉。它們像是寄生蟲一樣寄居在變異狗背上，用言語蠱惑它去做不可理喻的事。
    “你是喪屍狗，應該去抓人吃。”人臉說道，“喪屍哪有生人好吃？嘻嘻嘻。”
    “嗬嗬，為什麽不去吃人呢？人類在你活著的時候也沒有對你很好不是嗎？現在正是清理蛀蟲的好時機。”
    變異狗沒有理會這幾道聲音，主人是好人類，它不會吃和主人一樣的好人類，它隻吃瘋人類，不對，它隻吃喪屍。
    自從背上多了幾張人臉後，變異狗隻覺得自己的智商也大大提高了。
    它已經知道那些瘋人類其實是變異了，其他人類稱這些瘋人類為喪屍。
    它也是喪屍了。
    變異狗傷心地想道，一開始從人臉們口中得知此事時，它並不相信。
    可是，主人好像不認識它了。其他正常人類見到它，也都會驚叫起來，把它叫做“喪屍狗”。
    這多難聽啊。
    變異狗抬頭望天，天空灰灰的，它低頭看地，地麵也是灰灰的。它現在看什麽都是灰灰的。
    主人和小主人也變得灰灰的了。
    人臉們總是絮絮叨叨地說起以前的事，總是嘻嘻笑的人臉生前是一名高中生，是聲音聽起來較年老的人臉的孫女。
    而嫉妒著一切的人臉是高中生的哥哥。
    它們說起自己已經經曆過很多輪回，從來沒見到過變異狗，更沒見過變異狗的主人和小主人。
    “這一定是變數！”高中生人臉猜測道，“我們要賴在你身上，嘻嘻嘻。”
    變異狗聽不懂它們的話，什麽是輪回，什麽是變數，它對此毫不關心。它隻關心，主人什麽時候才會認出它來。
    終於，主人又認出它來了。
    主人總是會跟它玩，雖然變異狗總是很快就沒有記憶，等醒來時主人已經不見蹤影了。
    人臉們說，主人們殺了它一次又一次。
    變異狗不信。
    主人是在跟它玩。
    “傻狗，蠢狗，舔狗！”一張人臉生氣地叫喊起來！
    變異狗沒有理會人臉。
    它鍥而不舍地去找主人玩。
    隻是有時候在路上遇到一個女人，那個女人一開始看到它時還渾身哆嗦，後來居然讓變異狗吃掉她。
    “吃掉她，吃掉她。”人臉嘻嘻笑了起來，“嘻嘻嘻，第一次見到這種要求，你應該滿足她。”
    “嗬嗬，有意思。”另一張人臉也在笑。
    “哇，第一次對一個人生不出嫉妒的情緒。”一直在嫉妒任何人和物的人臉這回也不嫉妒了。
    而變異狗隻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它才不吃活人！！
    沒過幾天，變異狗看到那個讓它吃掉她的女人，她變成了喪屍，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
    這回，變異狗毫無心理負擔地吃掉了她。如果變異狗知道，這會讓它背上又長出一張人臉的話，它一定不會那麽做。
    “嘻嘻，曲老師的異能是寄生，所以我們才能寄生在這條蠢狗身上。你的異能也是寄生嗎？”高中生問新出現的人臉。
    新人臉說話斷斷續續的，它也搞不懂自己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它沒有任何記憶。
    “失憶了？我好嫉妒啊——我也想失憶，我不想再重複這一切了。”
    “冷靜點。”
    “餓了吧，嘻嘻嘻，吃掉肉冷靜一下。”
    “我們早就死了！死人是不會餓了！嫉妒，嫉妒，憑什麽這些人能活著，我卻隻能呆在一條狗的背上！”
    “嗬嗬，死人是不會說話。都過了這麽久了，你怎麽還沒接受現實？”
    “什、什、什麽？”
    人臉們吵鬧起來。
    變異狗耷拉著耳朵，屏蔽人臉們的聲音。
    很快變異狗就向人臉們證明，主人心裏有它。主人給它洗澡，還給它準備了一個大鐵盆裝食物。
    變異狗高興地搖著尾巴。
    “你這尾巴真的不會搖斷嗎？”主人滿臉疑惑地看著它問。
    變異狗汪了一聲，表示不會。可是主人笨笨的，根本聽不懂它的話。
    沒關係，笨笨的主人它也喜歡。
    變異狗有時候覺得自己真是一條壞狗，它總是趁著主人不注意的時候，試圖驅趕待在主人身邊的人。
    主人的時間總是被其他人分走，花在它身上的時間就會變少。
    不過，主人身邊的狗永遠隻有它。
    變異狗美滋滋地想道。
    後來跟著主人流浪的日子，是變異狗最快樂的時光。
    那是它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流浪可以那麽開心。
    和主人一起，它不用再擔心受怕，也不用挨餓受凍，還見識到很多以前從未見識過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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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沒有那兩個人也跟著，就更完美了。
    變異狗鬱悶地趴在帳篷外麵，主人已經在帳篷裏待了一整天了。
    另外兩個人在帳篷外忙前忙後，見到它盯著帳篷看，其中一人說道：“他在休息，你可不能打擾到他。”
    變異狗嗤之以鼻，它怎麽會去打擾主人休息。明明都是這兩個人害得主人要休息這麽長時間。
    這種事情，每個月總會有那麽幾次。
    當主人起床時，他會摸摸它的頭，“等會兒陪你玩會兒，別耷拉著臉了，本來就醜。”
    變異狗知道什麽是“醜”，但是它說不出反駁的話，因為它現在的確沒有以前好看了。
    不過，主人果然很愛它。就算它再醜，也不會丟下它。
    如果它能一直和主人一起就好了。
    變異狗悲傷地趴在墓碑前，它在墓碑前麵待了很長時間。
    “你這樣可不行。”人臉們說道，“你的主人已經死了。”
    “不過，他怎麽沒有變成喪屍呢？要是變成喪屍，就能繼續陪著你，陪著我們了。”
    人臉的語氣聽上去很可惜。
    但變異狗卻不覺得可惜，它不想要主人變成喪屍。成為喪屍後，所有顏色都會變成灰色。
    它希望主人看到的世界一直都是五顏六色的。
    “又下雪了。”曾經說話斷斷續續的人臉如今說話已經很流暢了。
    變異狗沒有抬頭，它聽到兩道腳步聲，它掀起眼皮，很快又收回視線，又是那兩個人。
    那兩個人揮去墓碑上的積雪後，在變異狗旁邊坐下。
    人類的壽命比變異狗所想的還要短暫。
    變異狗麵前的墓碑很快就變成了三個，那兩個人睡在了主人旁邊，一左一右，就像生前一樣。
    變異狗站起身，有這兩個人陪著主人，主人或許不再需要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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