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對於殺死他這件事，程雲飛果然表現得興致勃勃。
    當帶著邪神力量的匕首刺入他的心口時，程雲飛臉上的光彩是斐爾從未見到過的。
    斐爾貪婪地盯著程雲飛的臉，試圖將此刻對方臉上的神情深刻在腦海裏。他們將會有一段時間不能見麵。
    不過，沒關係，他會留下一部分力量在對方身上。
    竊取邪神的力量沒有斐爾想象中的容易，但也沒有很困難。
    令斐爾遺憾的是，因為摻雜了邪神的力量，他反倒難以與自己留在程雲飛身上的力量共鳴。
    斐爾沉思著，現實世界裏的人類數量比他所想的還要多，要從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不是件易事。
    看著自己的手下們一個個與自己的戀人重逢，斐爾甚至都快要很懷疑，是不是程雲飛為了不讓自己找到他，偷偷躲起來了。
    一旦找到與程雲飛有過關聯的玩家，斐爾就會向對方詢問程雲飛的下落，可惜的是，回到現實世界後，程雲飛並沒有和認識的玩家聯係。
    “到底在哪裏呢？”斐爾喃喃自語。
    22.
    原本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或許很快就會對程雲飛失去興趣。
    然而，越是找不到人，斐爾心中的欲望越是膨脹，猶如黑洞一般深不見底。
    好在，他終於還是找到了程雲飛。
    在感知到程雲飛被拉進遊戲世界後，斐爾瞬間起身，前往對方所在的位置。
    程雲飛依舊沒變，但又好像哪裏變了。
    但沒關係，他們又能在一起了。
    久別重逢的吻是如此的美妙。
    長時間以來的焦躁與寂寞在這一瞬間被徹底撫平，斐爾很是心滿意足。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麽多可以分享的事情，有這麽多說不完的話和對方說起。
    他牽著程雲飛的手，對方這回顯得很乖巧，沒有掙脫開他的手，仍由他牽著。
    斐爾心裏很是高興，他想，一定是這段時間的分別讓程雲飛意識到他跟對自己的感情。
    隻是，斐爾未曾料到，重逢不過半天時間，程雲飛就這麽在他麵前死去。
    抱著對方失去溫度的身體，斐爾臉上露出一絲迷茫。
    難道，這一切都隻是他太過想念對方而做得一場夢？倘若這是一場夢，為何他會夢到對方在他麵前死去？
    他甚至沒有機會救下程雲飛，更未來得及做出反應。
    他怎麽會這麽弱小？
    這一次被拉入遊戲世界的不僅僅是人類的靈魂，還有他們的身體。
    看著滾落在地的突然變得陌生的臉，斐爾回過神來，試圖抓住對方就要離去的靈魂
    有什麽在阻止著他。
    “不要妨礙我。”那是與他極為相似的聲音。
    “是你嗎，拉斐爾？”斐爾問。
    那道聲音嘲諷道：“不是，你不過隻是一個冒牌貨。”
    斐爾反諷道：“那又如何？至少我得到過他。”
    23.
    與邪神的廝殺，消耗了斐爾不少力量。
    他拚盡全力也無法殺死對方，那個讓他與程雲飛徹底分離的罪魁禍首。
    斐爾不是沒想到報複在邪神的人類戀人身上，很可惜的是，他也難以將對方殺死。
    他怎麽會連一個人類都殺不死？
    在與邪神兩敗俱傷後，斐爾拖著殘缺的身體回到當初他與程雲飛在一起時的房間裏。
    整個房間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斐爾卻渾然不覺。
    他坐在日漸腐壞的人類身體旁邊，他將程雲飛的身體拚湊起來，放置在這個隻屬於他們的房間裏。
    隻可惜的是，在程雲飛的靈魂離開後，這具人類身體的臉逐漸變得陌生，直到他再也看不到任何與程雲飛相同的痕跡。
    斐爾怔然地盯著那張臉許久，想到自己不僅竊取了邪神的力量，也竊取了拉斐爾的臉和名字。
    他躺了下來，閉上眼睛。
    這一次他看得很清楚。
    那一天，天氣很好，很晴朗。
    他從病床上下來，打開了窗戶。在病魔纏身的幾年裏，他的身體終於有所好轉。
    這些天，他終於能夠下床。
    微風吹拂過臉頰，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那時候，他看著樹上鳴叫的鳥雀，臉上帶著笑容。
    然而畫麵一轉，他看到自己的身體被大火吞噬，疼痛、燒灼充斥著大腦。
    睜開眼，斐爾摸著自己的臉，如果沒有那場大火，他是否有機會在現實世界中認識程雲飛。
    與對方正常地相遇相識，然後墜入愛河。
    斐爾慢慢地抬起手，用繃帶一點點地纏上自己的臉。
    24.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
    斐爾隻覺得時間開始變得漫長，回想起過去的事，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喜悅。
    遊戲如常進行著，他的計劃也依舊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但已經沒有那個讓他想要進入現實世界的人存在了。
    已不再是人類的斐爾，第一次想要徹底地放下所有的一切，離開這個沒有任何值得留念的地方。
    他閉上眼睛，陷入沉睡當中。
    25.
    醒來時，斐爾發現自己處於一個陌生的地方。
    他觀察著四周，這並不是他熟知的遊戲世界
    斐爾扭頭看到了一個白色的透明屏幕，屏幕上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喜出望外地走過去，伸出來的手還未碰觸到屏幕上的那張臉時，屏幕中卻出現了一張與他和拉斐爾極為相似的臉。
    拳頭砸在那張與他一樣的臉上，斐爾氣急敗壞地看著對方用著他的臉與程雲飛親近。
    “生氣了？”空間裏傳來一道冷淡的聲音。
    斐爾循聲過去，是拉斐爾，對方甩著魚尾，神情漠然地看著他，“你也不過是一個冒牌貨，我也是。”
    在共享了拉斐爾以及本體的記憶後，斐爾意識到，“冒牌貨”將會是他永遠也擺脫不了的稱號。
    他不甘心。
    他的過去，他的傷痛，他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你難道願意就這麽放棄嗎？”斐爾看向拉斐爾，“我們可以先合作，離開這裏。”
    拉斐爾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沒有立馬回答。
    長久的沉默之中，斐爾並不擔心。他知道，拉斐爾會答應他的。
    果然。
    “可以。”拉斐爾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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