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山對仇鈺的出現並不感到意外，盡管仇鈺沒在信裏說起要來的事，但顧流影的信裏提起過，仇鈺早已卸任，將國師的事務交由夏之瑛處理了。
    仇鈺抱著他，臉在劉山腦袋上蹭了又蹭，“我好想你，我每天都好想見你。”
    劉山拍拍他的背，“你現在見到了。”
    仇鈺直起身，語氣有些不滿道“你怎麽一點兒都不驚喜？虧我強忍著，一直沒在信裏提起我已經在路上的事。”
    劉山笑道“你也不看看信送達的時間越來越短，吃過飯沒？”
    仇鈺拉著他的手，搖了搖頭，“沒。”
    劉山帶著他進門，“走吧，剛好我也沒吃飽。”
    兩人身後，秋楓風塵仆仆地追過來，清風招呼他進門，帶著他也去用膳。
    仇鈺的目光一直緊盯著劉山，怎麽看都覺得看不夠。
    這一年裏，盡管兩人時常通信，但見了麵，還是有不少話聊。
    仇鈺和劉山說起自己在路上的事，劉山和仇鈺說起自己在邊境做的事。
    有些事，他並未在信裏一一提及。
    聊到最後，飯吃完，酒也喝了小半壺。劉山讓仇鈺去洗個熱水澡，去一去寒氣，他自己也去泡了個澡。
    衝完澡後，劉山回到臥房。清風早已在屋裏燒起炭火暖屋，一推開房門，劉山隻覺得暖洋洋的。
    他雙臂撐在窗沿上，看著外麵的雪景，大雪紛飛，四周白茫茫一片，偶爾一陣寒風刮過，將樹梢上的積雪吹落，啪嗒一聲，積雪掉落在地上。
    仇鈺從另一頭走過來，他的銀發好似要與這片皚皚白雪融為一體。
    劉山想，怎麽就沒人吐槽過仇鈺年紀輕輕卻滿頭銀發呢？
    仇鈺無聲地走到劉山倚靠著的窗戶前，麵對著劉山，輕問道“在看什麽？”
    劉山笑應道“在看你。”
    仇鈺顯然因為這個回答而感到欣喜，他微彎下腰，在劉山唇上輕輕地印了一下後，語氣繾綣道“我想與你共度餘生，你可以給我這個機會嗎？”
    這是他一直以來都有的想法。
    劉山看了他一會兒，沒有回答，而是突然踩著窗戶，跳到外麵，來到仇鈺麵前。
    他拉著仇鈺跑向院子的空地上，雙腿陷進厚厚的積雪裏，每一步都要用上不少力氣。
    跑到院子中央後，劉山鬆開仇鈺，轉而從地上捧起積雪，捏了一個雪球，扔向仇鈺。
    仇鈺不甘示弱地回擊，隻是他扔雪球的力度很輕，僅僅隻是在陪劉山玩。
    互丟了好一會兒雪球後，劉山張開雙臂，麵朝上地躺在雪地上。
    仇鈺也跟著躺在他身側。
    頭頂是皎潔明月，身邊是自己的愛人，仇鈺想，再也沒有比此刻還要讓他感到幸福的時候了。
    他側過頭，看到劉山與他心有靈犀地扭過頭來，兩人對視一眼後，仇鈺聽到劉山開口說道
    “仇鈺，我已經沒有多少‘餘生’了。”
    仇鈺以為這隻是劉山拒絕他的說辭，他不免對劉山這般漠視自身性命的態度感到生氣，“不要用這種說辭，你可以直截了當地拒絕我，但不要用你自己的性命來當玩笑話。”
    劉山笑了一聲，沒有多加解釋，而是順著他的話說了一句“抱歉，下次不會了”。
    仇鈺起身，把他從雪地裏拉起來，“再躺下去，可是要著涼的。”
    劉山借著他的力，站了起來。他拍去身後沾上的雪，心想，又得換身衣服了。
    他側頭就看到仇鈺一直盯著他，他問“怎麽了？”
    仇鈺盯著他的雙眼，“我可以等，無論要我等多久，我都願意，隻要你能夠接受我。”
    劉山問“我能拒絕嗎？”
    仇鈺露出一個溫和的笑，語氣卻是透著一股陰森，“不能，我不會允許你跟其他人在一起。哪怕你不屬於我，也不能屬於別人。”
    劉山對這個回答絲毫不意外，0001每次看似給他選擇，但其實他都沒得選。
    這麽想著，他滿不在乎地應了一聲，“那你等吧。”
    說著，他轉身朝屋裏走去。
    仇鈺站在原地緊抿著嘴，隨後還是追了上去，他攬過劉山的肩，語氣可憐兮兮道，“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
    劉山抖開他的手，十分不解風情道“一把年紀就別裝可憐了。”
    仇鈺“……”
    他哀怨道“難道我在你眼裏已經老到不能看了嗎？”
    “倒也沒有。”劉山打量了仇鈺的臉一番後，笑道“不過，我還挺想見見你這張臉老了會是什麽樣。”
    他實在難以想象這張臉老了會是什麽樣子。
    仇鈺立馬抓住機會道“隻要我們一直在一起，你就能見到了。”
    劉山笑而不語。
    第二天，紀洛雲回來了一趟，見到仇鈺時，她同樣不意外。
    實際上，仇鈺能等到一年後才來找劉山，紀洛雲反而覺得不可思議。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算特別長，但這位前國師大人對自己大哥的執著，她可是看在眼裏的。
    此刻，仇鈺正沒骨頭似的靠在劉山身上，說自己昨夜趕路受了風寒，身子不爽利，難受得很。
    “難受跟你不吃飯有什麽關係？”劉山都快煩死仇鈺了，一直在他耳邊叨叨念，以前高貴冷豔的仇鈺去哪兒了？
    “不吃也別打擾我吃飯，別逼我扇你。”
    仇鈺將臉伸到他麵前，“扇完能喂我嗎？”
    劉山沒扇他，隻是將他的臉推到一邊去，“滾滾滾，我是有四隻手嗎？”
    這會兒想起來自己“感染風寒”了，昨晚他讓仇鈺停的時候，對方可是一點兒也都沒聽。
    “我現在餓得能吃下一頭牛，你最好別打擾我！”劉山再次警告道。
    仇鈺“……”
    紀洛雲沒忍住“噗嗤”一笑，見兩人的目光齊齊投向她，她說道“你們繼續，請當我不存在。”
    盡管仇鈺臉皮厚，但沒有劉山跟他唱雙簧，他自己也演不下去，隻能當作無事發生地拿起筷子吃起飯來。
    紀洛雲含笑看著他們，等劉山吃飽喝足後，她才開口問道“大哥，你要回去見見爺爺嗎？”
    見劉山麵露猶豫，紀洛雲笑道“不用在意我，大哥，你已經陪了我很長時間了，也該去做自己的事了。”
    仇鈺隻覺得兩人在打什麽啞謎，他莫名感到心慌，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劉山的手，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對方。
    但劉山沒有看他，而是看著紀洛雲，輕聲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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