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劉山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出現了幻覺。
    他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出現在自己上方，似乎在打量著他。
    他努力地調整呼吸，讓自己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一樣。
    好在，觸手並沒有打算對他做什麽，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很快消失。
    緊接著，是袋子被提起的聲音，然後是通風口的蓋子重新關上的聲響。
    劉山鬆了口氣，他睜開眼，翻身麵向天花板時，對上了一根有他臉那麽寬的觸手。
    劉山“……”
    這玩意兒還會聲東擊西。
    “你是金逸？”觸手開口道，它的聲音像是從機器裏發出來的，與0001的機械音相似，但又多了幾分情感色彩。
    劉山試圖找到觸手發聲的位置，可觸手表麵看上去十分光滑，沒有絲毫孔洞或凸起，更加不可能有嘴的位置。
    “你是金逸？”觸手，也就是智腦再一次問道。
    盡管核查結果顯示，金逸的資料除了性情外，其他的都沒有問題。
    隻是，經過觀察，智腦始終認為對方的資料有問題。
    麵對它的這一形態，任何人類都會感到害怕與恐懼。
    而麵前的人類除了剛才睜眼時被它嚇了一跳外，此刻眼裏隻有好奇。
    “是我。”劉山回過神來，他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問道“你是魷魚嗎？”
    這觸手摸起來居然不是令人感到惡心的黏膩感，表麵幹燥，甚至像身體那般，稍微用點力一捏就會變形。
    智腦“我不是魷魚，我是智腦。”
    “智腦？人工智能嗎？”劉山問。
    觸手從他手中掙脫，向後退，就要撤離，被起身的劉山撲上來，一把抱住。
    “別急著走啊，”劉山笑道，“你是專門做來收垃圾的人工智能嗎？”
    被劉山壓在身下的智腦一瞬間有一絲茫然，這個人類比它想象中還要大膽，甚至有點愚蠢。
    它開口道“對於陌生的生物，你應該做的是第一時間向上匯報，並請求幫助，而不是像這樣將對方抱住。”
    劉山再次坐起身，但依舊抓著觸手不讓它走，“怎麽匯報？我不會啊，你教教我。”
    智腦“……”
    或許它不應該多此一舉來詢問這個人類。
    劉山打開了桌上的小燈，這是他今天一並買的東西。
    為了不讓觸手跑，他從床上一路走到桌邊，雙手都緊抱著對方。
    輕柔的燈光照亮了房間的一小塊位置後，劉山這才看到，原來房間裏的觸手不止這一根。
    “一、二、三……”他數了數，有五根左右。
    他疑惑地問道“收個垃圾要這麽多觸手來？”
    智腦歎氣道“不是。”
    隨著它的話音落下，一根觸手環住劉山的腰身，兩根觸手圈住他雙手的手腕，將他的手拉開。
    被劉山抱住的觸手得以獲得自由，因為人類的身體過於脆弱，智腦不得不以迂回的方式掙脫劉山的束縛。
    “現在，坐下。”智腦說道。
    圈住他手腕的那兩根觸手鬆開，轉而纏上他的小腿，讓他坐在地上。
    “我來教你，遇到陌生生物應該如何做。”智腦說道。
    一根觸手的尖尾輕點著劉山的後頸，智腦說道“這裏有芯片，你隻需要按下自己的芯片，在感覺到一陣灼熱後，直接說出‘幫我’兩個字。”
    劉山疑惑道“就這樣嗎？為什麽我身體會有芯片？”
    他的身體和樣貌都與自己原本的樣子無異，但會根據原主本身的特質添加一些別的東西。
    例如，成為天使就會長出翅膀。
    如果體內有芯片……
    “難道我是個機器人？”他驚訝道。
    “不是，你是人類。”智腦回應道，它沒有過多地解釋，而是鬆開了桎梏著劉山身體的其他觸手，“試試。”
    劉山摸向後頸，但沒有感覺到什麽東西。
    觸手又點了點他後頸的一個位置，引導著他。
    劉山這回終於摸到了一個小小的硬塊，用力一按，果然那一處地方傳來灼熱感。
    起初，他以為那是自己的骨頭，沒想到是芯片。
    在觸手的“注視”下，劉山開口道“幫我。”
    隨後，芯片傳來一聲輕微的“嘀”聲。
    智腦認可道“做得不錯。之後再遇到陌生生物，就這麽做。”
    劉山點了點頭，“好的，謝謝你。”
    0001沉默地看著劉山與智腦之間的“親密”互動，無法生出任何情緒。
    就像最初時那樣，他隻是觀察著自己的分身與劉山接觸。
    作為主體的他摘除了情感程序，與此同時他也摘除了分身們的情感程序。
    分身們不會產生情感，除非……被他封鎖起來的程序泄露。
    但這是絕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被他拋棄的程序會在若幹年後，與那個廢棄的小世界一同毀滅。
    觸手們向後退，從通風口退了回去。
    劉山這才發現原來通風口的蓋子並沒有被打開，觸手們是直接從蓋子的縫隙中擠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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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觸手，有芯片，這難道是什麽科幻世界？”劉山思考片刻後，自言自語道。
    自然不會有聲音回應他。
    劉山並不在意，他重新躺回床上，看著天花板。
    為什麽原主的記憶中，沒有觸手夜間前來收垃圾的畫麵？
    原主每天都會在晚上九點放好垃圾，然後十點前睡覺。
    他也從未在夜裏醒來過。
    還是說，原主曾經醒過來，接著看到了觸手，然後被嚇失憶了？
    如果真是這樣，外麵到處都是觸手的存在嗎？
    這樣想著，他終於感受到了困意，很快閉上了眼睛，進入夢鄉。
    第二天醒來後，劉山打開電腦，在視頻網站上搜索“觸手”的相關信息，然而並沒有人討論過它。
    真是奇怪。
    難道他昨晚在做夢？
    他想詢問0001，但想到對方不一定會告訴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連好幾個晚上，他躺在床上，看著觸手從通風口進入房間，拿上垃圾就離開。
    直到，第五個晚上。
    觸手在拿走垃圾後，又返了回來，來到他麵前，問道“為什麽不睡覺？”
    劉山笑了起來，“睡不著。”
    智腦問“為什麽睡不著？”
    “我不知道。”劉山停頓了一下，問道“你可以讓我咬一口嗎？”
    智腦看著側躺著的人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對方繼續說道“我想嚐嚐你的味道。”
    0001與智腦的數據流均停滯了一瞬，隨後恢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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