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隸卒逆襲基層奪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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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三十五年,芒種。
泗水亭亭署的木門“吱呀”推開,劉邦頂著草帽跨進門,草鞋上的泥漿在青石板上踩出歪歪扭扭的腳印。案前堆著尺高的竹簡,最上麵那卷《秦律·戶律》邊角磨得發亮,隸書抄本上的“匿戶者腰斬”六個字,被朱砂圈了又圈。
“亭長,前村王老漢又來鬧了。”文書蕭何擱下狼毫,筆尖在竹簡上的“隱戶”二字拖出墨漬,“說他侄子在楚國當隸臣,不算秦民。”
劉邦扯下草帽扇風,目光落在蕭何新製的戶籍冊上——泛黃的竹簡被裁成統一尺寸,每一頁都用隸書寫著戶主姓名、丁口數、田畝位置,右下角還按了朱紅指印。這是他上月從鹹陽帶回來的“新政模板”,也是他從隸卒逆襲成亭長的“敲門磚”。
“帶他來。”劉邦撈起案頭的《秦律》,竹片在掌心硌出紅印,“老子當年在驪山修陵時,可沒見過哪個隸臣能躲過戶尉的眼睛。”
王老漢被推進門時,腰間還別著楚國舊製的青銅魚符。劉邦掃了眼魚符上的鏽蝕紋路,突然笑出聲:“老人家,您這魚符是懷王十年的吧?如今楚王都在鹹陽當質子,您還拿這破銅片充臉麵?”
王老漢梗著脖子:“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我侄子是士籍……”
“放你娘的狗屁!”劉邦“啪”地翻開《秦律》,指尖戳在“法不阿貴”四個隸字上,“看見沒?陛下寫在首篇的話,別說是士籍,就是貴族隱戶,也得給老子編入預備役!”他轉頭對蕭何,“把他侄子的名字記在‘贅婿’欄,明日送去修築馳道。”
老漢撲通跪下時,劉邦注意到他鞋底沾著陳留郡的紅膠土——那是隱戶常用來偽造籍貫的“記號”。他突然想起三個月前,自己在鹹陽街頭替人代寫家書,靠一手漂亮隸書被縣尉看中的場景。原來,陛下推行的“書同文”,早就在底層織成了一張細密的網。
黃昏時分,亭署外來了頂青呢小轎。劉邦擦著剛磨好的秦弩,看見轎子裏伸出半幅繡著雲雷紋的衣袖——是沛縣令的門客,曹氏莊園的管家。
“劉亭長新官上任,”管家捏著青銅名刺,上麵還刻著大篆,“我家主人想討教討教,這‘保甲製’怎麽個保法?”
劉邦掃了眼名刺,突然抽出腰間的秦簡:“管家識字嗎?”不等對方回答,他指著簡上的隸書圖說,“十戶為一保,五保為一閭,各戶互相監督。若有隱戶不報,同保連坐——不過嘛,”他突然壓低聲音,“主動告奸者,賞黃金二兩。”
管家的臉色變了變,袖中滑出半枚楚國郢爰金幣:“亭長說笑了,我曹氏莊園向來良民……”
“良民?”劉邦突然拍案,蕭何抱著一摞戶籍冊闖進來,“蕭文書,把曹氏莊園的丁口再核一遍。記得重點查‘贅婿’和‘人奴產子’,哦對了,還有那些說自己‘病免’的青壯——”他敲了敲秦弩的望山,“老子昨天看見他們在泗水亭扛了三車兵器。”
管家的冷汗浸透中衣時,劉邦忽然瞥見院角站著個灰衣少年,正用炭筆在地麵畫著保甲圖。那是前日剛從隱戶裏查出的“逃籍子”,如今卻成了亭署的編外文書。他突然明白,陛下為何要在《戶律》裏加一條“隸卒通隸書者,可免賤籍”——這哪裏是律法,分明是給萬千底層鋪就的雲梯。
三日後,曹氏莊園。
劉邦踩著新修的馳道,看著麵前跪成一片的莊客。蕭何捧著戶籍冊,正在逐一核對:“陳三,去年報的是‘老疾’,今日怎麽能扛動石滾了?王四,你說你娘是‘自賣為婢’,可這掌紋分明是握慣了劍的……”
莊園主曹無傷鐵青著臉衝出來,腰間玉具劍的穗子掃過劉邦的衣襟:“劉亭長,你這是何意?我乃宋國公室之後……”
“公室之後?”劉邦突然抽出曹無傷的佩劍,劍尖挑起他的冠帶,“陛下說過,除了軍功爵,大秦不認任何舊貴。你看看這戶籍冊——”他抖開蕭何遞來的竹簡,“你家隱戶三千,足夠編三個屯的預備役。明日隨老子去鹹陽,讓廷尉大人教教你,什麽叫‘隱戶者,與盜同法’。”
曹無傷盯著竹簡上的隸書,突然發現每一行末尾都蓋著小小的“安”字印——那是劉邦從鹹陽帶回的“安民符”印記,專門用來標記無錯案的戶籍。他忽然想起,上個月在縣廷看見的場景:那些曾經連名字都不會寫的隸卒,如今卻能捧著秦簡,在公堂上與貴族訟師分庭抗禮。
“亭長!不好了!”正當此時,一名屯長氣喘籲籲跑來,“沛縣大族聯名上書,說您‘賤民秉權,有辱斯文’!”
劉邦卻放聲大笑,從袖中掏出陛下親賜的竹製虎符:“告訴那些老匹夫,老子這安民符,是陛下用隸書親手寫的。他們若能認出戶籍冊上的隸字,老子辭官給他們當書吏!”他轉身望向正在修築的保甲牆,牆基裏埋著的秦磚,每塊都刻著參與修築者的姓名——這是他從百工署學來的“責任追溯法”。
暮色籠罩泗水亭時,劉邦獨自坐在戶籍堆前。蕭何遞來一碗麥粥,看著他用炭筆在竹簡背麵畫著奇怪的符號:“亭長這是……”
“人口流動圖。”劉邦指著歪歪扭扭的線條,“你看,沛縣東南多隱戶,西北多商道。若按陛下的‘裏坊製’,該把商道旁的村落並成市集,隱戶集中的山地設為屯田……”他突然壓低聲音,“這些數據,我都用速記符號記著,連縣尉都看不懂。”
蕭何眼中閃過驚訝。他終於明白,為何劉邦總能在糾紛中抓住要害——這個曾經的隸卒,早已將陛下的“基層奪權”之術,化作了手中的隸書筆、戶籍冊、保甲令。那些舊貴族以為的“賤民秉權”,實則是陛下撒向天下的一張大網,而劉邦,正是這張網上最鋒利的節點。
深夜,亭署外傳來馬蹄聲。劉邦摸著腰間新賜的青銅劍,劍鞘上刻著小小的“亭”字——這是他用三個月無錯案的政績換來的榮耀。他知道,這場基層奪權的戰爭才剛剛開始。當舊貴族還在糾結於“刑不上大夫”時,陛下早已通過隸書、戶籍、保甲製,將權力的根係,深深紮進了每一寸大秦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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