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地聽辯穴工程奇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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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砸在青禾鎮西角的望樓頂上時,林縛正把耳朵貼在盛滿清水的銅盆邊緣。指尖剛觸到盆沿震顫的水紋,窗外突然傳來悶雷般的“咚咚”聲——不是雨聲,是從地底傳來的,像有人在用鈍器擊打岩層。
    “第三聲間隔縮短了七息。”他沾著水珠的手指在砂盤上畫出震動波紋,目光掃過圍在案前的北境工匠,“和子時測得的頻率一致,方位...南偏東十五度,_depth約兩丈。”年輕的石匠學徒剛要開口,林縛突然按住他肩膀,指尖在對方腕脈上輕叩:“別說話,地聽術要借人體血氣共鳴。”
    堂屋的油燈被風雨吹得明滅不定,映得牆上火漆標記的地形圖忽明忽暗。七日前,林夏從織金坊帶回的星芒齒輪拓片下,赫然用密蠟繪著南境軍方正在修築的地下工事圖,而林縛此刻探測的,正是圖上標記為“地龍脊”的神秘工程。
    “大人,城南菜農今早發現井水汙染。”渾身濕透的斥候撞開門,懷裏的羊皮袋滴著混著鐵鏽味的汙水,“水脈裏有桐油和火硝的味道。”林縛蘸了點汙水抹在鼻尖,瞳孔驟然收縮——這是北境“地龍法”中用來加固地道的秘方,三年前他在雁門關修複地道時,曾親手調製過這種塗料。
    “走!”他抓起青銅地聽筒係在腰間,披風掃過牆角堆著的十二麵不同形製的銅盆。暴雨中,五人小隊踩著沒過腳踝的積水拐入菜田,林縛突然蹲下身,將地聽筒插入泥濘。筒口的馬尾流蘇無風自動,以詭異的頻率指向菜窖方向。
    菜窖木門剛推開一條縫,腐土氣息混著金屬摩擦聲撲麵而來。林縛摸出袖中九節銅棍,棍頭三棱錐在石壁上輕輕敲擊,回聲竟帶著空洞的嗡鳴——這不是普通地窖該有的聲響。“後退!”他突然低喝,同時將隨行工匠撲倒在爛泥裏。
    石牆炸裂的瞬間,林縛看見三條黑影從地窖裏竄出,靴底鐵釘在濕滑的磚麵上擦出火花。他反手甩出三棱錐,卻在看清對方腰間皮帶上的金梭紋時猛地收力——是織金坊的護院!更令他心驚的是,黑影退入地道時,洞壁上隱約可見北境軍工獨有的“魚鱗紋”磚石嵌合術。
    地道深處傳來機括轉動的輕響,林縛貼著地麵聽了片刻,突然冷笑:“用‘疊音磚’混淆地聽?當我北境工兵是吃素的?”他解下腰間十二枚銅鈴,按九宮方位埋入泥中,指尖在最中央的青銅鈴上彈了個響指。霎時間,地麵傳來蜂鳴般的共振,地道內的機括聲頓時亂了節奏。
    “右三左五,挖!”林縛話音未落,隨行石匠的鑿子已敲在正確位置。青磚裂開的瞬間,腐臭的汙水噴湧而出,卻帶著明顯的火藥硫磺味——不是地下水,是人為囤積的“水火藥”!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南境軍在淮河決堤時用過的毒計,急忙拽住正要下洞的學徒:“毒氣!”
    但還是晚了一步。走在最前的石匠剛吸入一口濁氣,突然抽搐著倒地,指甲縫裏滲出黑血。林縛扯下衣襟蘸了汙水,看見布料瞬間泛起紫斑——果然是混合了屍毒的“地火水”。他盯著地道深處忽明忽暗的火光,突然發現洞頂每隔三尺就嵌著半枚銅鏡,鏡麵角度正好將火光折射成詭異的圖案。
    “是‘星圖定位法’!”他終於明白為何地聽術始終測不準地道走向,南境工匠竟用北境失傳的星象折射原理,將地道震動頻率與天象運行同步,“他們在跟著北鬥七星移宮改道!”隨行的老工匠聞言,突然從懷裏掏出半塊殘缺的《天工開物》,內頁夾縫裏掉出片染著金粉的絲帛——正是北鬥七星的移宮軌跡圖。
    暴雨在此時達到頂峰,林縛借著閃電光芒,看見地道深處有個佝僂的身影正在調整銅鏡角度。他摸出袖中改良後的“地聽羅盤”,指針卻在指向對方時瘋狂旋轉——那人腳下踩著的,竟是北境軍工專用的“震山龜甲”,能將所有地聽震動轉化為龜甲紋路的變化。
    “亮子,把‘土龍睛’給我。”林縛突然伸手,年輕工匠會意,從竹筒裏倒出粒鴿卵大小的夜明珠。這是用北境火山土燒製的特殊珠子,能吸收地底震動轉化為熒光。當珠子被拋入地道的瞬間,洞壁上突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刻痕,像極了人體經絡圖上的穴位標記。
    “原來所謂‘地龍脊’,是要鑿穿南境十二處地脈穴位!”林縛終於恍然大悟。南境地勢如臥虎,地脈穴位若被貫通,輕則引發地震,重則導致江河改道。而那些金梭紋護院、星芒齒輪、魚鱗紋磚石,分明都是北境流失的軍工技術,此刻卻被用來對付故土。
    地道深處傳來齒輪咬合的巨響,那個調整銅鏡的匠人突然轉身,林縛借著熒光看清對方手腕上的刺青——五芒星內嵌金梭,正是十年前北境叛國工匠的標記。“你是誰?”他厲聲喝問,對方卻突然按下腰間機括,洞頂的龜甲轟然崩塌,帶著毒氣的泥水洶湧襲來。
    千鈞一發之際,林縛被人從身後拽住後領,摔進旁邊的排水渠。惡臭的汙水灌入口鼻的瞬間,他聽見頭頂傳來熟悉的機括聲——是北境“地龍甲”特有的三疊簧結構!抬頭望去,拽他的人戴著鬥笠,帽簷下露出半截金梭紋玉鐲,正是織金坊的沈清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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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來!”沈清婉拽著他鑽進暗渠,指尖在石壁上連叩七下,某處磚縫突然彈出銅環。林縛注意到她叩擊的節奏,正是北境工兵的“七星辨位訣”。暗渠盡頭是間幹燥的石室,牆上掛著十二幅地脈圖,每幅圖上都用朱砂標著“斬龍穴”三個大字。
    “他們要在夏至日引天雷劈斷地脈。”沈清婉摘下鬥笠,露出額角滲出的冷汗,“三年前你在雁門關修複的地道圖紙,半年前出現在南境軍方的案頭。知道為什麽你的地聽術總被幹擾嗎?因為他們用的是你老師林縛的‘五音辨位法’改良版。”
    林縛渾身一震,這個名字,他已經十年沒用過了。看著沈清婉從袖中掏出的半枚斷玉,缺口處露出的星芒紋,正是當年他與師傅分別時的信物。“原來你...你是師傅的關門弟子?”他聲音發顫,突然想起師傅臨終前說的話:“南境有雙眼睛,會在你需要時睜開。”
    沈清婉沒說話,隻是指向石案上的沙盤。模型裏,南境的地脈走向被標成紅色,十二處“斬龍穴”正好位於地脈交匯點。而代表北境的藍色區域,正有無數黑色細線沿著地脈延伸——那是南境軍正在修築的地道網。
    “他們用你的‘地聽辯穴術’定位,用你改良的‘地龍法’加固,現在隻差最後一步——”沈清婉指尖落在沙盤中央的“伏虎嶺”,“在虎眼穴引雷,整個南境的地脈就會像被斬斷脊梁的猛虎,再無還手之力。”
    林縛盯著沙盤,突然發現所有地道的終點都指向同一個地方——北境的“龍淵閣”。那裏藏著北境最後的軍工機密,一旦地脈被斷,龍淵閣將永遠沉於地下。他摸出羅盤,指針此刻正瘋狂旋轉,而沈清婉腕上的玉鐲,不知何時換成了刻著星芒紋的銅護腕,正是北境工兵首領的信物。
    “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林縛按住即將崩潰的沙盤,發現模型底部刻著一行小字:“星芒照穴,地聽辨奸”——正是師傅當年的筆跡。沈清婉轉身望向石壁上的地脈圖,聲音突然低沉:“因為三天前,我在地道裏聽見了父親的聲音。那個被北境通緝十年的叛國者,現在是南境‘地龍脊’工程的總設計師。”
    雷聲在此時炸響,映得沈清婉眼中泛起水光。林縛突然注意到她腰間掛著的羊皮袋,正是方才在地道裏看見的叛國者使用的款式。而她發間別著的銀梭,分明是北境皇室賞賜給軍工重臣的信物。
    “夏至日還有兩天。”林縛突然站起,從懷裏掏出被汙水浸透的《天工開物》,內頁夾層裏的星象圖在雷光下顯形,“北鬥第七星‘搖光’移宮時刻,正是地脈最弱之時。他們選在那時動手,就是算準了我們的地聽術會被星象幹擾。”
    沈清婉猛地轉身,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怎麽知道連這個都...”話未說完,石室頂部突然傳來磚石開裂的聲響。林縛抓起羅盤,發現指針竟直直指向沈清婉——不對,是指向她身後石壁上的某處凸起。他突然福至心靈,用三棱錐敲擊凸起的“穴位”,石壁轟然洞開,露出藏在牆內的青銅羅盤,正是北境失傳的“地脈樞機”。
    “原來師傅早就留了後手!”林縛看著羅盤上自動流轉的星芒,突然明白所謂“地聽辯穴”,不僅是聽地脈,更是辨人心。沈清婉看著羅盤中心緩緩升起的玉匣,手指顫抖著打開,裏麵躺著半塊刻著“斬龍”二字的虎符,與她腰間的半塊嚴絲合縫。
    暴雨漸歇,林縛望著石室外逐漸清晰的地道走向,突然冷笑:“他們以為用我的技術就能無懈可擊?卻不知道,當年我在改良‘地龍法’時,特意在桐油裏加了一味‘火引子’——當溫度超過三十度,所有用這種塗料加固的地道,都會變成引火的幹柴。”
    沈清婉怔住,突然想起方才地道裏的火硝味。而林縛已經掏出火折,點燃了石室內囤積的艾草——這是北境工兵特有的“地聽醒神香”,香氣順著地道蔓延,所過之處,塗著改良版“地龍法”塗料的磚石,正悄悄吸收著艾草中的磷粉。
    “明日正午,當陽光透過望樓的‘天樞鏡’,”林縛指著遠處若隱若現的望樓,“所有標著‘斬龍穴’的地道,都會變成點燃南境地脈的引信。而他們不知道的是——”他望向沈清婉,眼中閃過一絲痛楚,“當年師傅被誣陷叛國時,留給我的最後一樣東西,就是能逆改星象的‘地脈樞機’。”
    石室頂部的裂縫突然擴大,泥土簌簌落下。沈清婉看著林縛將虎符嵌入羅盤,突然抓住他手腕:“你知道啟動樞機會耗損十年陽壽!”林縛笑了笑,指尖撫過羅盤上師傅的刻字:“比起讓北境的技術成為斬斷故土的刀,十年陽壽算什麽?”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時,林縛已經趴在望樓頂,用三棱鏡校準“天樞鏡”的角度。沈清婉站在地道入口,看著手中的懷表指針指向正午,突然聽見地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不是地震,是無數齒輪同時轉動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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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道深處,正在指揮點火的叛國者突然看見磚石上泛起藍焰,還沒來得及驚呼,整個地道已變成燃燒的火窟。而望樓頂上,林縛看著羅盤上逆轉的星芒,突然噴出一口鮮血——地脈樞機已經啟動,南境的十二處“斬龍穴”,此刻正變成護佑北境的“定海神針”。
    沈清婉望著遠處騰空而起的火光,手不自覺地摸向頸間的玉墜,墜子裏麵嵌著的,正是十年前父親從北境帶出的半塊地脈圖。而此刻,林縛已經昏迷在望樓,他腰間的地聽筒還在輕輕震顫,仿佛在訴說著地底下,那場用技術與人心交織的無聲戰役。
    暴雨過後的青禾鎮,陽光照亮了街角新出現的裂縫。裂縫裏滲出的,不是汙水,而是帶著淡淡金光的地脈靈氣——地脈樞機逆轉成功,南境的“地龍脊”工程,終究成了北境埋在敵方腹地的“定海神針”。而沈清婉看著昏迷的林縛,突然發現他袖口露出的刺青,正是當年師傅門下弟子獨有的“地聽紋”,與她父親臨終前畫在她掌心的,一模一樣。
    地底深處,未被燒毀的地道裏,某塊磚石突然翻轉,露出後麵刻著的小字:“地聽辨穴,辨的從來不是地脈,是人心裏的正邪之穴。”隨著齒輪的最後一聲轉動,整個南境的地脈圖在樞機上重新浮現,而代表北境的藍色區域,正有無數金色光點升起——那是分布在各地的北境工匠,正在用師傅留下的“地聽術”,守護著故土的每一寸地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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